诺亚不费吹灰之力,一杆子支走了萝卜头大军,站在恒温箱前,独占观赏资格。
恒温箱里有颗孤零零的蛋,蛋上有一道裂痕,目前还在横向扩大,隐约似乎能看见幼鸟通红的皮肤和稚嫩的尖喙。
这是园长女士的带来的,是朋友送给她的。借着这个机会,她想让这些孩子们亲眼看看生命的诞生,于是就在这里设立了恒温箱。
起初孩子们都很好奇,经常来看,但它的孵化周期并不短,一周过去,也就渐渐无人问津。只有诺亚会很稳定地维持每天来见一次的频率。
今天是小鸟破壳的日子,希莱克斯带着自己班的孩子们来看。他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并不会成为清水中的墨点。
孩子们还太小,无须和他们讲什么大道理,只需要让他们去看,去听,去体会。生命坚韧而温柔,那须臾的感受或许就会变成他们人格的基石。
对于聪慧的小家伙尤其见效。
园长女士慢吞吞地蹲下,略显浑浊的双眼和清澈的蓝眼同映在光洁的玻璃罩上。
“它很努力,对吗。”
“嗯!”诺亚脸蛋红扑扑,他使劲地应答一声,用手指比划着:“它只有这么一点大,我们不帮帮它吗?”
“它不需要我们帮忙,亲爱的。你看,它如此努力,就是为了向我们证明。”
诺亚似懂非懂。
“它的妈妈是只很漂亮的珍珠鸟。”园长女士声音柔缓:“它以后也一定会很漂亮的。”
“小鸟也有妈妈吗?”
“当然。妈妈会把宝宝带到这个世界上,也会是最爱他们的人。”
“那为什么我没有呢?”诺亚疑惑道,他真的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只有诺亚没有。”
在诺亚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也跟着科伦汀和丝黛尔喊池月“妈妈”。每次都会被大人们温柔而委婉地纠正,久而久之“妈妈”就变成了“月月”。
等到小面包再长大一点就发现了,原来“妈妈”和“爸爸”一样,是独一无二的。而池月,是不属于他的“妈妈”。
向来优雅从容的园长女士微微瞪大了眼。随即,在孩子懵懂目光的注视下,长者鬓发霜白,含笑否定:“不对,你也有的,你也有一个很爱你的妈妈。”
“真的吗?”
“当然。每一个诞生的孩子,最先期待他、爱他的那个人,都是妈妈。”
——
温德尔关掉与园长女士的通讯页面,若有所思。
晚餐后氛围闲适,迪兰和池月今晚都不在,稍显冷清,毕竟结婚纪念日意义非常,两人大概在什么别的地方热闹。
三个孩子——不,用孩子来称呼科伦汀和丝黛尔已经不再合适了,他们如今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在交际场上大发光彩。
再有短短几个年头,有长辈们的保驾护航,也许会成为诺里卡新生的“巨树”,撑起一片繁茂。
不过那还远着呢,路总要一步步走,未来的“巨树”们正陪伴在他们的小树苗身边玩耍。
他们正在为鸽子大爷们“梳妆打扮”。
这两位不请自来的新邻居适应能力极强,不出几天,就和庄园上上下下混了个熟。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筋肉鸽霸是小公子的保镖。
只要诺亚在庄园里,鸽子们就会找过来,要么让诺亚给他们梳理羽毛,要么就什么都不做,单纯地站在小面包头上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