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后续再由百姓额外出一部分税,用以雇佣服役者。
屯田所得的粮食再由官府收购作军粮,既解决辎重问题,又帮助百姓填补了该税收的漏洞。
如此循环往复,则民富军亦富也。”
陈登拿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写画画,开始盘算着是否得当,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对许耽说,
“子兴果真见识卓绝,此等方针,竟不像是当今能想出来的!”
确实不是,这是许耽根据后世的募役法稍作改良,提出的汉朝特色版本。
陈登本来以为许耽只是军事上稍有谋略,兵法韬略较为精通,没想到连农业税收的变革都了解得如此深刻,他不得不服。
他当即惊叹道:“子兴涉猎甚广,此等旁门左道都能如此娴熟,登不及也。”
许耽挥了挥手,示意没什么,“不过是耽平日跟农户闲聊时想到的罢了。
现在文士,研习五经六义,张口之乎者也,却不去深入民间,了解粮食、水利、乃至冶铁、贩盐。
就是学了些韬略,能在战场上有些建树,也无法真的治国安邦平天下,最终也不过是白首太玄经的可怜儒生罢了。”
显然,许耽被陈登一句旁门左道激怒了,虽然他知道陈登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在隐隐赞叹他,但来自现代人的观念还是让他忍不住去反驳。
陈登却被一下子噎住了,“赋税一事利农,此固国之本也,君子当熟记于心。
水利、冶铁、贩盐,此工商之术,尽皆微末之道,下人负责足矣,吾辈何须亲自了解?”
许耽叹了口气,倒也没有继续争辩下去,陈登这么想是受时代所限,他很理解,只是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亲近。
也罢,他亲自去农田里走上一趟吧。
许耽向陈登作别,往城郭走去。
“许大人。”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农民见到许耽后,都战战兢兢地赶紧问好。
许耽走到农田里,蹲下来端详着粟谷,一面对一旁的农户问道:“最近的收成如何?”
农户见官大人探查,赶紧跪下,却被许耽一把扶住了。
“我问你答就好,不用在意其他礼节。”
“回大人,这几年收成甚好,每年都有吃不完的粮食!”
农户不敢“撒谎”,把最完美的收成讲给许耽听。
“哦?可我听说最近有很多人都饿死了?”
农户吓得两腿直打颤,“那是有些人懒惰成性,不事生产。大人莫要怪罪小民。”
许耽叹了口气,“老人家,我没有恶意,你只当我是邻居家的青壮就行。
那税收如何?
说真话,放心,不会治罪。”
农户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许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
“说就好。”
农户这才开口:“按规定是三十税一,但官员们都按十五税一,甚至十税一征收。
然后经过层层盘剥,最后到上头手里的还不到三十分之一,最后怪罪下来,只说年景不好。
除此之外,还强制让我们征徭役,我那大儿子就是这么累死的!”
许耽一愣,没想到汉末的平民日子如此艰难,他怒上心头,却又不知如何发泄,只得板着脸深吸一口气。
农户见状,生怕许耽迁怒于他,眼看着又要跪下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民被猪油蒙了心,说了不该说的话。”
许耽长叹,扶起农户,“老人家,我真的不会责罚你们。
我的火,从来不是对着你们发的。”
乱世难活,小民难活。
许耽看向远方,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