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田之后是城郊的小道。

同样是陈登从来不曾去过的地方。

“快看快看！有公子爷来了！”

路边一个满脸尘灰的小孩拍了拍身边的人。

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了下去，眼里没有光泽。

“跟我走啊，去跪下给公子爷磕个头说不定他们会赏我们吃食。”那小孩拽了拽旁边那人的胳膊。

“去什么去，那些大人物可没几个好心的，就是把你在这里打死了也没人过问。”

小孩撇了撇嘴，从地上爬起来，往许耽陈登那里跑去。

他正要跪下，开口乞讨，却被许耽一把拽住了。

“不必跪。”许耽淡淡地开口。

“爹娘呢？”

“没见过。”

“多大了？”

“六岁。”

许耽问话的时候，那小孩表现得完全不在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也许是看许耽好相处，他直接开口问道，

“大人您能给些吃的吗？”

小孩本来想拉住许耽的衣角，表现得更可怜一点，但害怕弄脏对方的衣服触怒许耽，又小心地把手收回去。

许耽从身上掏出一小块饼，递给那孩子。

小孩拿到以后，脆生生地喊了句谢谢，就往外跑走了。

陈登本来想掏出些铜板给那孩子，却被许耽拦住了。

“会害了他的。”

在这种地方，一个小孩拿着钱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许耽看着陈登，“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

陈登面色不忍，“若是能结束这乱世，该有多好。”

“就算真的天下太平了，还是会有人像现在这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要世家还在，就会不断地压榨平民，敲骨吸髓，把他们的命用干净。”

陈登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许耽的这句话直击陈登的心口，让他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悲凉。

陈登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险些摔倒。

他低头看去，脸一下子僵住。

脚下是一具尸体。

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色灰白，嘴唇干裂，肚子像快没气的气球一般，凹下去一个大洞，他的身体蜷缩着，枯瘦的手脚暴露在外面。

从死状判断，是个饿死的人。

许耽想接着跟陈登说话，却看见对方如同失了神一般僵在原地，怎么也走不动路。

“元龙，元龙。”

许耽轻声呼喊陈登。

对方还在恍惚。

许耽又拍了拍陈登的肩膀，他才回过头来，看向许耽。

那是双死水般的眼睛。

许耽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