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车厢外的风雪愈加猛烈。
但所幸的是,他们一路平安地到达了隧洞入口,光秃秃的山脉下开了一个巨洞,就像是某类巨型野兽的窝点。
斜对面的少年已经打了轻微的鼾声,身体不自觉地靠在车厢壁上,笨重的防寒服让他的脖子几乎看不见。
车前的挡风玻璃已经有了一丝冰纹,好在雨刷在不停地工作,才让雪花没有堆积而阻碍视线。
话说,这应该不叫挡风玻璃了吧。
“怎么了?”
约可夫看着车前的后视镜,将放在窗外的手臂收回,随即把手里的草烟放入口中吸了一口,舒畅地呼了口气。
不像灾前有着各种功能饮料来应付疲劳,这个时代只能依靠烟草来麻痹自己。
“想起了个朋友。”
江白轻舒眉间,弱声道。
他不知道那位老好人,是否在寒冬来临之前,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故乡。
“嗯。”
约可夫自顾自地将草烟吸完,将视线从后视镜中收回,皱着眉头。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江白忽然如此悲伤,但那眼神他自己曾见过不少,那是对逝去者的追忆。
“人各有命,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着。”
如果可以,约可夫只想待在温室,温暖地度过余生。
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车辆驶入隧洞,黑暗瞬间笼罩着整个车厢,只有车前和车后微弱的灯光伴着灰尘照亮前方的路。
道路两边废弃已久的照明设备和保温设施已经不能工作,只是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静静地待在角落,注视着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车队慢慢地行驶着,就像是爬行的蜗牛,一个接一个地缠在隧洞里。
黑暗中,只有洞口传来的风声以及汽车碾过石子的声音。
江白看着车窗外的白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希望你可以回到已为废墟中的故乡死去,而不是死在归乡的路上。
这是江白对那位追求解脱的友人最后的一点祝福了。
······
当杜尔德醒来时,车厢里已经没有人了,正当他惊恐地起身时,却从车厢外看见了那漫无边际的冰原。
白日的阳光映射在洁白的冰壁上,反射出炫目的白晕,好一会杜尔德才缓过神来。
温和的阳光让气温似乎上升了不少,杜尔德不至于将脖子缩在衣套里面。
只是,当打开车门时,凛冽的寒风呼呼吹来,让杜尔德又缩紧了帽子。
车厢外的众人早就点起了便携暖炉,正围成一圈烤着火,特别是约可夫,坐在火炉的最近处打着盹。
“早。”
士兵远远就看到睡眼惺忪的杜尔德,右手上捧着一杯白色的黏糊粉泥,左手则抓着一块肉干吃着。
“早。”
杜尔德见着人群中少了汉斯的身影,腰板都挺直了起来,逢人就打着招呼。
“来一杯?”
吉姆指了指烤网上温着的粉泥,顺便招呼身旁人往旁边挤一挤,让出了个烤火的位置。
杜尔德畏畏缩缩地看着面前还算和蔼的吉姆,脚陷在雪地中停住了。
“过来!”
吉姆吆喝着嗓子,便看到那少年像是个听话的木偶人一样快速涉雪跑了过来,脸上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
果然还是这样管用。
多亏了那隔温手套,吉姆将装着粉泥的餐杯拿起,塞给了杜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