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德学着江白的模样,将脑袋垫在手腕上躺下,看向夜空,静静地看着。
直到眼角湿湿的,黏黏的,一阵冷风吹过,泪珠成痕。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一个失去至亲宛如被丢弃在这世上的人。
“那就多看一眼吧,能被一个人纪念可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世上再也没有记住你的人。
“所以,江白,你害怕死亡吗?”
不知为什么,杜德尔看向望着银河出神的江白,他不希望听到这人的回复。
一个不惧死亡的人应该是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这样的人,很可怜。
是的,这样的人很可怜。
“我们回去吧,雪要大了。”
江白没有回答少年的这个问题,或者说他的回答不用说出来。
看着江白离去的身影,少年也是站了起来。
“你也会化作星星吗?”
“可能吧。”
江白摆了摆手,继续向远处的营地走着。
少年没再说话,默默地跟在身后,寒风让他不得不拢着身子慢慢走,所以看起来很滑稽,就像是企鹅一样。
或许,死亡并不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情,至少在这个时代,死亡已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以至于让人都有些麻木了。
雪花缓缓落入裂谷谷底,在裂谷的两旁,澄白的积雪在深夜中莹白透彻,宛若这裂谷就是倒挂的银河,人只不过是从地上的星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
“先生,这是温室卫队的报告。”
温室的行政大楼处灯火通明,温室执行官的办公室灯还亮着,被迫加班的芙尔娜女士并没有因此苦着脸。
或许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不寻常的事情,行政大楼处的办公人员大多数都留下来加班处理事务,毕竟最近温室的事情太多了。
霍尔曼认真地看了下那份温室卫队递交上来的报告,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这些天来,温室就没几件好事出现,矿区那边还是联系不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且如今难民和温室居民的矛盾越发尖锐,巡逻队每天都在向行政大楼这边抱怨。
好在如今核心部件的材料已经有了着落,他们已经为了三代核心付出了许多心血,为此还在巴黎温室租用了一个研究所来进行验证工作。
只是接下来更忙了,新区域的管道铺设,蒸汽枢纽的安排以及相关设施的布建,这都是很大的工程。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保证温室能正常运转下来。
有点头痛啊。
霍尔曼揉着额头,他那长年积累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一次似乎比之前的都要猛烈。
“先生,您需要休息了。”
长时间高负荷工作对身体的损害无疑是巨大的,更别说对于一个时常犯毛病的人。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霍尔曼叹了口气,趴在办公桌闭上了眼睛,只是那该死的头疼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无可奈何下,他只得从抽屉中取出一瓶缓和神经的药物,对付着凉水吃了些才好了许多。
“您注意休息。”
芙尔娜秘书长将处理好的报告收好,离开时小声地把门关上,生怕吵到趴在办公桌休息的霍尔曼。
因为她知道,这位温室执行官已经好久没闭过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