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淋漓的鲜血洒了一路。
那一天,丰京城的爆竹都卖脱销了。
人们都在说,奸贼季袅,这次肯定死定了。
可是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也在街市中响了起来。
为什么想让季首辅死?
季首辅上任五年,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可比皇上刚登基的时候,日子过的好多了。
有见过季袅的娃娃,扯着娘亲的手,泪汪汪地:“娘亲,他们说的季首辅,是那个漂亮的哥哥吗?”
妇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嘴:“好孩子,不能说。”
“可是,为什么要那个哥哥死?”孩子掰开娘亲的手,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个哥哥还给我买过包子呢。”
那年丰京闹粮荒,朝廷不管,是那个漂亮哥哥开的粥场啊。
妇人叹了口气,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朝廷的事,谁说的清啊。”
……
……
不管怎么样,季袅受伤,成了不争的事实。
夜枭将季袅抱进府里的时候,九霖被吓了个半死,脸都白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无意识地从夜枭怀里接过季袅:“他,他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九霖将季袅放在床上,看自己满手鲜血,人都傻了:“大夫呢?大夫什么时候到?”
夜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时有些尴尬。
不是,主子演的这么好,他都有点儿不忍心戳穿主子了。
于是夜枭强压着心底想要狂笑的冲动,僵着脸站起来:“将军,您……您还是……算了,属下先出去了。”
夜枭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脚步之快,简直像是仓皇逃命。
可是看在九霖眼中,就变了味道。
仿佛是季袅已经活不下去,夜枭给他们多一点儿独处时间……
“你回来,他到底怎么了?”九霖近乎崩溃地喊。
可惜夜枭走的飞快,甚至把房门也给两人关上了。
九明霁沙场征战九年,死人见过无数,大小伤受过无数,从来都没有慌过。
可是这一刻,他分明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心口痛的仿佛撕裂一般。
九霖目眦欲裂,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床上的人没忍住,轻笑一声:“将军有什么问题,不妨问我?”
谁在说话?
九霖猛地转过身,就看刚刚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人,此刻面色红润,单手撑腮,侧卧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九霖愣了愣,忽然扑上去,将人压在身下:“季长烟你他妈!你他妈!”
他没事,他没事!
九霖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了下来。
太好了,他没事,他是装的,他没事。
九霖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瞬间抽干净,倒在季袅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季长烟,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他哽咽着,声音里是委屈,是后怕,更多的是庆幸,却独独没有生气。
季袅愣了愣,眼睛也有些模糊。
他不顾浑身血污,抬手抱住怀中的人,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我没事,让将军担心了,是我不好。”
九霖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说出话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可是九霖不生气,不代表季袅不该解释。
年轻的首辅紧抱着怀中的爱人,低声在他耳畔道歉:“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将军,是我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