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彬哥,也好久没联系了。
听说他把店卖了,加盟了三家体育用品店破产了,后来又干了互联网、物流、Ai 好多个行业。
和咖啡撇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关系的,不止他们两个。
“怎么了吗?”看着盯着菜单发呆的陈密言,江散疑惑道。
“哦哦。”陈密言回过神来,“冰美式加浓不加糖!”他立即道,“谢谢!”
“嗯……要不要换成热的?”江散问。
陈密言心思不在这个上面,疑惑道,“为什么?”
他记得,他最怕苦的。
这是大冬天,江散对着手心哈了口气,“真冷啊!”没再回话。
等陈密言回过神来时……看来,活在过去的,也不止江散一人。
他眉头皱了皱。
“江散,我有些问题想咨询你……”坐在咖啡店里最偏僻的位置上,陈密言终于憋不住了,这才缓缓开口。
当然,他说的绝对不是真实的。
他说:“呃,江散,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当然这个朋友不是我哈,也不是我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关系可好了……”
谎话连篇,模棱两可,左右试探,一句不真又想得到正确答案。
精神科和肛肠科医生差不多就是这样,要从一堆谎言里,揪出一丝丝真相。
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到症结,找出病因。
江散假装镇定,仔细聆听,认真分析,每一句以“你的朋友”开头,给他疏导,给他建议。
下午,天骤然变寒,乌云遮天,冷风乍起,空气中也灰蒙蒙的,两人以为要下雨,匆匆分别。
分别前,陈密言再次和他道了谢,“总是麻烦你,谢谢!”
江散笑着道不用,应该的。
不知道他得到想要的答案没有,可江散得到了一个答案,或是猜测。
这个猜测是。
他不幸福。
天还最终没有下雨,却忽然飘起雪来。
从来不下雪的永惜市居然飘起了漫天雪花,虽然这场雪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不成气候。
两人却结结实实的,共赏、共淋了一场,难逢的,独属于永惜市的雪。
他们站在店门口等车。
车到了,人要准备走了。
江散突然记起四年前他来北愈市找他时,风雪中他不断拍落身上雪花的场景。
他忍了又忍,喊住他,“诶,阿言!”
陈密言停住,有些疑惑。
江散向前一步,抬起手,可抬起的手又放在半空中,如同被卡壳的木偶,生锈的齿轮,怎么都进行不了下一步。
静静的,放在半空中,时间在上面凝结。
“你头发上有雪粒。”他说。
最后,他放下了手。
“哦哦。”陈密言说,随手拍了拍头发。
陈密言走进风雪里,最后钻进了车子里,“再见!”他说。
江散再次立在风雪里看着车子远去。
他突然想起了村上春树的那段话。
如果我爱你
而你恰好也爱我。
你头发乱了的时候
我会笑笑地替你拨一拨
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头上多待几秒
但是如果我爱你
而你不巧地不爱我
你头发乱了
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
“你头发乱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