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霁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一缕幽怨漫上眉梢,接着,一丝愤恨爬上嘴角。
最后,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被眼睑慢慢遮盖住了。
几秒后,乔雪霁睁开眼睛,凝视着手里的汤匙,自嘲而又无奈地晃动了两下脑袋,挤出一点笑意:“还是先聊聊你吧。”
她的变化,让关山路不便再多问。
女人急于逃离的男人,无外乎有几种。无能、无德、无人性。
无能的男人唯唯诺诺,没有担当,毫无男人的气度,不思进取,却只会搞内耗;
无德的男人阴险自私,内心龌龊,把自己的享乐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之上;
而无人性的男人如同恶魔化身,精神控制+家暴,以君父自居,以残虐为乐。
不清楚乔雪霁遭遇的是哪一种,但从她的神情变化上来判断,她所受到的伤害应该很深。
不管是身体上的或是心灵上的。
但她突然提出暂缓官司,是出于什么样的原由?抱有幻想还是被胁迫?
她说先处理另一件事情,难道那件事比离婚还重要还紧急?
关山路说出自己的疑虑,乔雪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自己决心已定。
“过两天我会过去,办手续。回到刚才的话题,聊聊你吧。”
关山路感觉今天的任务要泡汤了。无功而返,肯定要被蔡澜漪讥笑。
果真,蔡澜漪发来了信息,先是显摆自己猜对了电话尾号,接着问进展。
关山路回复:关键节点,请勿打扰。
从哪个角度聊什么呢?关山路苦笑:“你最想知道哪个方面?”
“随意一点,只是好久没这样和人面对面闲聊过,从山庄到今天,和你聊的字数,超过半年之和。不会耽搁你的工作吧?”
关山路搓了搓手:“我今天的工作,就是和你闲聊。”
乔雪霁举起茶杯:“感谢哈,不管真假,听着舒服。我羡慕的是,你怎么会这般自由?”
“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应该能算上最失败的男人。”
“怎么可能呢,这个定调不可思议。”
“也正是因为我输的彻彻底底,一无所有,已无牵挂了,反而得到了最大的自由。”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关山路内心很疼痛。
他真的一无所有,包括即将消失的生存权。
对赌换取的愿望,也那么卑微。因为愧疚,而希望能够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
可真的实现了这个愿望,又有什么意义呢?康雅回不来了,父亲也不能起死回生。
决然对赌的那一刻,一半出于好玩,一半出于自暴自弃。
可峰回路转,生死契约刚签完,另一种局面却悠然打开了。他该不该后悔呢?
目前,他暂时还没有。他觉得,这些依旧是黑衣人赋予的幻象,也或许是实施愿望时的衍生品。
假设愿望不在,眼前的一切也即刻消失。
那么,他和这些人都不会产生交集。
乔雪霁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啥事,让你变得的一无所有?”
关山路空洞地望着背景墙:“女友走了,一切都发生了巨变。”
“留不住的沙子,那就让它流走吧,何必太执拗,和自己过不去。总会找到珍惜你的人。”
“是那种走,去另一个世界。”
乔雪霁沉默了。原来,一个人离开时,可以带走另一个人的一切。
她却从未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