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可别不当回事,我那朋友身份不一般。
“到了甘州城,连知府见他都要以礼相待,给他几分面子。
“见了人家,你小子可得给我警醒点儿,别丢了老子的脸面。”
这次田荣是真的惊讶了。
连知府都要以礼相待?
老爷子竟还有这样有排面的朋友?
“为了区区黑虎帮,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吧?”
黑虎帮占了差不多四分之一个甘州城的地盘,帮众数百。
听着好像很厉害。
但在朝廷官员眼中,也不过是个区域性的混混团伙而已。
能让知府都要礼敬的人物。
若要对付黑虎帮这种小帮派,都不用亲自开口。
只稍稍斜下眼神,有得是人察言观色,把黑虎帮搓圆捏扁,处理的明明白白……
“谁说是为了对付黑虎帮?那不过是顺带而已。
“他这次来甘州,是另有事情要办,到时候府衙的捕快都得配合。
“老头子卖一卖脸面,把你留在他身边听用。
“你这么喜欢习武,老窝在家里打木头桩子可没什么出息。
“须知公门当中好修行……”
田荣认真点了点头。
老爷子的用心良苦,他如何不明白。
以双方的关系,感激什么的,也不必挂在嘴边。
“师父,粥都凉了,我帮您换一碗吧。”
“不用了,想当年老头子追凶,大雪天在山里转了几天几夜。
“饿了只能抓一把雪咽干饼子,这点凉算得什么?”
老爷子仰头,一口将米粥喝下。
田荣上前,将碗接过。
心中却在想着老爷子刚刚话里的内容。
霍老头很少提自己的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谈及从前。
追捕凶犯?
莫非老爷子从前也是公门中人?
……
洗完了碗,与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田荣出了小院。
沿着洞寨那曲折狭小的巷道走着。
楚家在这里住了三代人。
彼此就算叫不出名字,也能混个面熟。
不时与人点头打着招呼。
闻着一股茅草长期潮湿,散发的霉菌气息,与淡淡的腥骚味儿。
间或还会有一股类似寺院中的檀香气。
田荣皱着眉头。
住在这种环境中,完全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与前路。
人们诉诸于神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只是最近,洞寨里这类烧香拜佛的事情,好像过多了些……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逝。
并没有过多的考虑。
洞寨,或许还有一层意思。
那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便如住在洞里的老鼠一般……
只不过肉食者们,换了个雅词儿,粉饰体面。
终于出了洞寨范围。
转过一道街口。
入目便是人群熙攘,商铺林立。
各色幌子随风摇动。
或木或铁的招牌,铁画银钩。
左边是间粮店,柜上的粟米堆出冒尖。
伙计肩上搭着布巾,双眼贼溜溜盯着进出的客人。
若是见了穿着补丁,面带菜色者。
一定便是从洞寨过来的。
便上前挥着手巾驱赶。
就算这人摸出铜钱,也是赶到门外拐角处。
从那口大瓮里,称出几斤糙米匆匆打发……
边上一家杂货铺子。
兼着典当的买卖,倒是不赶洞寨的客人。
相反还极欢迎。
通常这些人进来,怀里都得抱几件旧衣服。
或家里藏了几代当宝贝传下来的好东西,这都是送财上门。
这买卖其实只有帮派能做。
这家铺子,应该是黑虎帮的产业。
田荣正想着。
抬头便见几个穿着黑虎帮标志性黑衣的帮众。
自右面一家粉楼里出来。
个子最高的金福,怀里还搂着姐儿。
嘻嘻哈哈的调笑着。
也不知那女子说了什么讨喜的话语。
惹得金福哈哈直乐。
从腰里抠出锭银锞子,往女人的胸襟里塞。
逗得女人缩着脖子,惺惺作态的推拒。
阳光下,银子散着晃眼的光线。
田荣暗暗咬牙。
“看来黑虎帮这群人,在彩票生意上没少赚。
“出手这么大方……
“他妈的,都是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