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门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掀起,冷风裹挟着红雾席卷而入。
一旁可怜的老板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过也好,省了他很多麻烦。
陈辞站起身来,轻轻吹灭那盏摇摇晃晃的油灯。
烛火晃动了几下,终于不甘心地灭掉。
在猩红的雾气里,陈辞看见了她,猩红的她。
那位呼吁即来的‘红衣客’。
她面容精致而苍白,穿着一身染血的纯白纱裙,头上还戴着一顶鲜艳精致的花环,似乎还有粒粒露水在花瓣上滚动。
裙摆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施施然拖在地上,拉出一长道血色的痕迹。
就像是漆黑道路上,突兀绽放出一条鲜红明艳的花海。
银质的鞋跟轻踩在地板上,她优雅地走了过来,与陈辞面对面,两人的距离近乎咫尺。
陈辞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与面前这位‘红衣客’对视。
她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白皙的素手微举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他,彷佛在回忆着过往的事情。
“丢失记忆的您,”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格外空灵。
“不足以令我对您卑躬屈膝。”
“即使您重临后更加诡异、强大,甚至于无法言说。”
久久挥之不去的头疼再次袭来,他单手撑着柜台,强迫自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与其对峙。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个‘红衣客’,准确而言,是一个近似于白瓷娃娃的青春女孩。
光洁、易碎、眼睛空洞无神。
他笑了笑,表情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嘲讽。
“呵呵,我从那间教室醒来以后,人生就彷佛被操纵了一般。”
“猩红贵客,绯红之主,无法言说......”
“明明在我醒来前的记忆里,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学生,每天两点一线的奔波着”
“明明这些诡异非凡的事物不会与我有任何关联,我又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处处充满疯狂与污染的世界!”
陈辞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情绪的波动,就像把一颗小石子扔进大海,完全荡不起太大波纹。
甚至于大海而言,称得上是无动于衷。
就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高维空间里冷冷俯视着作为跳梁小丑的他。
对面的女孩看看他,罕见地在语气中露出一点情绪。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板一眼道。
“您现在情绪越来越鲜明了,就好像是真正的活人一样。”
“真的令人羡慕。”
她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驱逐者】已经要到了,你最好也赶紧离开。”
陈辞一愣,拦在她面前:“慢着,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说......”
她停了下来,瞥了一眼陈辞的口袋,那里面装着一本话痨的笔记本。
她思索一下道:“如果你那本【禁忌物—013】——记述者视角,都无法告诉你的话。”
“那我肯定也是无能为力。”
她的身影渐渐虚化,似乎要融化于红雾之中。
“最后一个问题,该怎么称呼你。”
“如果是现在这具身躯的话,”
她在红雾里停留了一下:“【非凡者】洛云。”
红雾消弭,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辞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头疼地仰倒在躺椅上,松软的触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愈演愈烈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