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破破烂烂的工服穿在身上，被煤渣和粘土染得脏兮兮的，头上还挂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矿灯，衣服背后有四个大大的字体。

阳光矿业。

陈辞认出了他，他是米莉亚夫人的小孩。

看到陈辞开门，他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没有预料到的奇异色彩。

他摘下手套，露出里面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掌，就连指缝里的污泥都被他抠干净，不留一丝一毫的污渍，

“陈先生，很不好意思在这么晚的点打扰您。”

“这是我妈妈让我给您送来的煤块什么的，但我一点多才完成阳光矿石的定量开采。”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我现在才给您送过来。”

他稍微让了让身子，把后面精巧的桦木篓子拖到陈辞家门前面来。

陈辞眯眼看了一下，里面大概装了有近一半的木炭和煤块。

很明显是男孩今天下班之后，没有立刻回家，又从那些煤矿附近偷偷捡拾的一些开采剩余的煤块。

附近的流民区冬天烧炉子，基本都是采用这样的方式，煤块和木条并重，基本上没有几户人家可以直接买的起煤炭取暖。

挖煤的人买不起煤，种田的人买不起粮食，真是个没有一点笑意，反而令人遍体生寒的冷笑话。

他向门口的小男孩招呼道。

“别从门口站着了，快进屋喝口热水。”

陈辞接过木篓子，这个篓子比小男孩还要高一头，挺沉的一堆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几里地外弄过来的。

小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鞋，鞋前面开了个很大的口子，几根黑乎乎的脚趾已经突了出去。

看上去就像是贫穷咧开大嘴，正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看着屋内光明的蒸汽灯光，以及被拖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小男孩欲言又止。

“先生，要不...我还是...”

剩下的几个字还没有从牙缝里吐出来，就被陈辞强行打断：“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开门放冷气进来不知道。”

“哦哦，好的。”

他慌了一下，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进到了陈辞的家中，坐到了他家的沙发上。

这位陈先生的家并不是很干净，但也绝对称不上邋遢。

只是稍微有点乱，不少杂物都堆叠到一旁的桌子上，衣服裤子也是粗略一叠，就随意地搭在了开门的衣柜里。

他定睛一看，好像还有本数学课本摊开放在上面。

伴随着木条在火炉中熊熊燃烧，不断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屋子内的温度也逐渐升了上来。

他冻僵的身体逐渐温暖起来，凌晨那股刺人骨髓的寒冷也被屋子里的暖意驱散大半。

“别客气，自己找地方坐。”

陈辞端着一盘烤的软糯香甜的山药走了出来，放到小男孩面前：“你先吃着点，汤马上烧好。”

“这么晚麻烦你给我送过来柴火煤炭，吃点东西再走吧。”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抽象了，这么个小布丁都得半夜下矿挖石头。

陈辞心里腹诽道。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机械钟表，犹豫一下道。

“陈先生，您家的机械钟表是不是坏了？”

“可不可以让我拿下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