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下了公堂,虽有意克制,却难掩得意之色。
背后那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全了他的名声,真不知对方现在要气成啥样。
疾步回到三堂,觉得入夏以后,连院子里的花都开得更艳了几分。
抬眼就看到妻子在小厨房里忙碌,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大踏步向其走去。
厨房里热气腾腾,锅碗瓢盆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陈明走到云锦身后,一把将人紧紧抱进怀里,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云锦的发顶,柔声问道:“夫人,今日又给为夫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云锦低头笑了笑,伸手从锅里捞出一块刚煮好的排骨,转头递到陈明嘴边,温柔说道:“你不是说想吃炖排骨吗?我听你的建议放了花椒、八角和肉桂,你尝尝好不好吃。”
陈明张嘴咬住那块排骨,却不敢咀嚼,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地喊着:“夫人,热……热……热!”
云锦看着陈明滑稽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拍拍丈夫的手示意他快把肉吐出来。
陈明却不肯,只是不停地往外哈着气,试图将排骨晾凉。等终于能嚼动的时候,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甚是美味,夫人,你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陈明说完,一脸满足地抱着云锦转了两圈,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就在这时,他们的儿子跑了进来,后面还紧跟着照看他的袖儿。
袖儿一进门,就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脸上有些尴尬,转身就要带着生哥儿出去。
云锦见此,连忙用胳膊推了推陈明,轻声说道:“快别闹了!”
陈明放下夫人,快走两步,又抱起孩儿,说要带他买去街上甜糕吃。
吃过午饭,无事可做,陈明带着妻儿一起去听戏。
一进到戏院,就看到云大少向他们挥手招呼他们过去。
已列席的观众看到是陈大人,都起身要给他行礼,陈明摆手止住,让他们不必拘谨,安心听戏即可。
坐定以后,陈明看着台上人的表演,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十五年前,自己跟爷爷去听戏,老爷子看着孙子压根没坐住,只知道跑着玩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叫住他,“明儿,别跑了,过来坐这儿,陪爷爷看戏吧。”
小陈明听到爷爷的话,不情愿地走过去坐下,但还是忍不住动来动去。老爷子看在眼里,笑着说:“你这孩子,就不能安静会儿?好好看戏。”
他皱起眉头,小声嘟囔道:“爷,我听不懂啊,不知道他们唱的是啥。”
老爷子笑了起来,拍了拍明儿的肩膀,“你这孩子,咋能听不懂呢?你可比恁爷强多了,我一天学没上过,都能听懂,你都上初中了,还听不明白?你啊,就是静不下心来去听。”
自己当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想也是,自己确实没有用心去听戏。于是,他决定静下心来,认真听听这出戏到底讲的是什么。
现在爷爷已经去世八年了,回想起来还跟昨天一样,看着媳妇儿怀中抱着的儿子,如果四世同堂,该是何等模样。
那时候听不懂,陈明现在觉得固然有没静下心来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不知道戏文里的内容,上边的各角儿又都是戏腔唱法,如何能明白他们口中唱的是什么,谁唱得好,谁唱的孬。
现在就能听懂吗?
回过神来,觉得上边这出戏怎么越听越熟悉,难道彼时也看过吗?且耐着性子听下去。
“不是我窦娥罚下这等无头愿,委实的冤情不浅;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也不见得湛湛青天。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等他四下里皆瞧见,这就是咱苌弘化碧,望帝啼鹃。
……
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绵,免着我尸骸现;要什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