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一碗水没端平差点被柴刀了,跑路中途,全险半挂的远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
看来上帝挺失望,没事,再来,一点点试错,一点点纠正,一点点做到完美。
一点点的,犬养先生害怕起来了。
他努力在几个鸡蛋上跳舞,可到头来总是鸡飞蛋打。
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肯定不是推泥头车那只——始终都在搅乱他的所有计划。
不过事情总归没有太糟糕,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去,这次运气出奇的好,他竟然活过了高中,跟大家一起考上了东大。
靠着多少辈子积累起来的经验与口才,鸡蛋舞者犬养先生甚至一直活到了大学毕业,每条命平均几十小时的日子已经那么遥远,他现在是最受欢迎的社交明星,虽然帐头没有一元钱,可他有那么多钱的24小时使用权,他的生活已经蒸蒸日上,成为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了。
然后天塌了,惶然无措了,哀莫大于心死了,真的变成被病娇关在地下室的狗狗了。
等他终于逃出生天,像条丧家之犬似的裹着雨冲进青木家时,他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她私定终身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使善于撒谎的他不敢去看她眼睛里的泪水了。
“澡称冯,上帝,听见没,我澡称冯。”站在窗前,他朝这个世界的夕阳破口大骂,全然失了体面。
头顶那轰隆声近了,震得地板也开始抖了,如在耳边了,忽然撞到他脸上了。
一架直升机像随风飘飞的落叶那样撞进他的卧室。
他重重落在床上,眼前是夏日黄昏时橘色的天花板。
得,不到三分钟,有史以来死最快的一回。
骂两句就受不了了,这币上帝还挺小心眼的,已经连演都不演了。
或许是他上辈子做了竖中指这种不文明行为的缘故,那个小心眼上帝看起来仍有大量的余怒要消,坠而复升的直升机在他头顶盘旋了好一会儿,他就老老实实躺在那看天花板,随时等待上帝的再一次肘击。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得精神病了。
哪怕给他换个存档点呢?怎么就可着这一个傍晚折腾啊,他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令上帝如此热衷。
或许上帝只是热衷于折磨他也说不定。
随便吧,不玩了,久违地又死了一次,他觉得自己应该先暂时死个够,然后再去复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又一声汽车鸣笛在窗前响起,他猛地弹起来,大步冲去回应世界对他的呼唤,像一匹被拍了屁股,兴高采烈的马。
“大叔!坐出租!随便去哪,离开大阪,不要去东京就行,哪怕开到北海道!”
他拉开车门摔也似地倒在座位上,扬起手来把一叠钞票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