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脱离了沉重的肉身,化作一缕轻盈的青烟,悠悠然飘向空中。周围的空间开始急剧扭曲、变形,色彩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盘,肆意泼洒、交融,绽放出奇异而绚烂的光芒。我仿若置身于一个梦幻之境,脚下是软绵绵的云朵,踩上去如同踩在棉花糖上,身体没有了丝毫重量,每一步都似在云端漫步。
然而,这美梦瞬间被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击碎。那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混沌的意识上,将我硬生生地从虚幻天堂拉回了残酷现实。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看见父母站在门口,他们的脸上满是震惊、痛心与愤怒。
母亲踉跄着冲进屋来,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我,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儿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还是我的阳阳吗?”话未说完,泪水已如决堤的洪水,顺着她那满是憔悴的脸颊滚滚而落。
父亲紧跟其后,高大的身躯此刻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砰”地一声大力关上身后的门,冲我怒吼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要把这个家给毁了啊!”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拳头紧握,指关节泛白,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我狠狠揍一顿。
可那时的我,已然被毒品侵蚀得心智全无,变得自私、冷漠、麻木不仁。看着父母这般模样,我心里竟没有一丝愧疚与难过,只觉得他们扰了我的“好事”,不耐烦地冲他们吼道:“够了!你们别在这儿瞎操心了,烦死了,别管我!”说完,我便一扭头,又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试图再次回到那虚假天堂中。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了我的手腕上,那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让我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我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而又充满压迫感的警察,听着他们宣读我的罪名,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押上警车,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熟悉街景,我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我亲手将自己的人生毁得粉碎。
如今,在这监狱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现在的我就像毕加索《格尔尼卡》中那些人,被黑暗、绝望笼罩。仿佛看到周围囚犯们的嘲笑、辱骂,和画中那狰狞的怪兽般,时刻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撕咬着我脆弱的心灵。夜里,我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父母那失望透顶的眼神如影随形,让我冷汗淋漓。我想伸手抓住些什么,却发现只有无尽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