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要面对的是欧阳健和欧阳琳姐弟俩,他们的案子卷宗我反复研读,可纸上文字终觉浅,我深知,只有深入他们的内心世界,才能真正挖掘出导致他们失足的根源,找到救赎的希望之光。
当我来到会见室门口,示意狱警请欧阳健过来。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欧阳健走了进来。他身着统一发放的囚服,虽干净整洁,却难掩周身散发的颓然之气。身形微微佝偻,像是被生活的重担长久压制,双肩下沉,仿佛背负着无形却沉重的枷锁。头发剪得极短,泛着青茬,脸上的胡茬也剃得干干净净,可那眼眶下的青黑、眼底的疲惫却如烙印般清晰,眼神中透着麻木,仔细瞧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犹如一只受伤后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对外界的探触充满警觉。
“欧阳健,我是心理医生林宇,来和你聊聊。”我轻声开口,试图用温和的语调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闻声抬头,眼中瞬间闪过的诧异被我精准捕捉,随即又仿若自我保护般,迅速用淡漠掩盖一切,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走进会见室,拉开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确保与他保持平视,不让自己有任何居高临下之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咱们就当是朋友间聊聊天,你可以畅所欲言,这里说的一切,只有你我知道。”我真诚地说道。欧阳健嘴角扯出一抹带着自嘲的苦笑,轻哼一声:“朋友?我这副模样,哪还有什么朋友。”尽管话语消极,可我留意到他微微放松的肩头,知道这层坚冰已被我敲开了一丝缝隙。
我顺着他的话追问:“那以前呢,在没入狱之前,你有什么知心朋友吗?”欧阳健的目光变得悠远,似穿过会见室的墙壁,回到了往昔时光。“以前啊,小时候倒是有几个一起撒尿和泥的发小,那时候日子虽然穷,可每天都无忧无虑的。我们一起去河里摸鱼,去山上摘野果,哪怕回家被爸妈揍一顿,第二天还是照样疯玩。”谈及这些美好的回忆,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轻快了几分,眼中也有了一丝光亮。我深知这些回忆对他的重要性,它们是打开他内心深处大门的钥匙,于是接着问:“那后来呢,长大后这些朋友还在联系吗?”果不其然,一提到这儿,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后来……大家各自为了生活奔波,渐渐就散了。我没什么文化,只能在工地打打工,挣那点辛苦钱,和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也就不好意思再联系了。”
谈及家庭,欧阳健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悔恨与痛苦交织的神色。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组织语言。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我爸妈,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辛苦了一辈子,就盼着我和姐姐能有出息,别走歪路。小时候家里穷,可他们从来没让我们饿着冻着,有好吃的都紧着我们。”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泛红。
我适时递上一张纸巾,他接过,擦了擦眼角,我轻声安慰:“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认识到错误,找到改正的方向。你能回忆起这些,说明你心底还存着那份温暖与愧疚,这就是改变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