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程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牢房那灰暗的天花板,脑海中却如汹涌的海浪,反复翻涌着那个问题:“如果让你拿最珍贵的东西和我交换重生,你愿意吗?”自从苏晴抛出这个问题后,它就像一颗顽强的种子,在楚木程的心间生了根,发了芽。
此刻,楚木程心中有个声音愈发清晰:或许,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一次。长久以来,她习惯了被伤害、被背叛,信任于她而言,是比钻石还珍贵却又遥不可及的东西。是苏晴那坚定且温暖的目光,还有一次次耐心的陪伴,如同一束束微光,渐渐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她从未有过一丝不耐烦,没有一点嫌弃,总是用温柔与关怀包裹着楚木程千疮百孔的心。经过内心的激烈挣扎,楚木程终于做出了决定,她要相信苏晴,开始尝试去面对那些尘封已久、令她痛彻心扉的过往。
苏晴在与楚木程的多次交流后,敏锐地察觉到,常规的沟通方式虽能一点点融化楚木程心外的坚冰,却难以迅速触及她内心深处那片冰封的伤痛之源。楚木程就像一座外表开始解冻,内里却依旧寒冷刺骨的冰山,为了真正走进她的内心,挖掘出那些隐藏在黑暗角落里、左右着她如今命运的创伤,苏晴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启用催眠疗法。
当苏晴向楚木程提出催眠疗法这个建议时,楚木程的眼中虽然依旧闪过一丝犹豫与恐惧,那是对未知的害怕,也是对再次揭开伤疤的本能抗拒。苏晴没有急切地催促,只是用她一贯温柔且耐心的目光注视着楚木程,轻声诉说着催眠疗法的原理与可能带来的帮助,就像在对一个受伤的孩子解释如何上药不会疼一样。良久,楚木程微微点了点头,那轻轻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们一同来到了一间精心布置的心理咨询室。室内的光线被调节得恰到好处,柔和得如同春日清晨透过薄纱窗帘洒下的微光,既不会刺眼,又给人以温暖安宁之感。角落里摆放着的香薰机悠悠地散发出薰衣草的香气,那淡雅的芬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着人心的褶皱。轻柔的音乐如潺潺流水般在空气中流淌,音符似灵动的小精灵,跳跃着驱散室内可能残留的紧张气息。
楚木程有些僵硬地躺到舒适的躺椅上,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扶手,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仍残留着些许不安与戒备,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苏晴缓缓坐到她身旁,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与楚木程的距离,用温柔且极具引导性的声音说道:“楚木程,放轻松,想象自己正身处一片宁静的森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暖暖的……”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丝丝涟漪,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引导着楚木程的思绪飘向远方。
随着苏晴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引导,楚木程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由起初的急促变得逐渐平稳,她的眼皮缓缓垂下,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合上,整个人如同沉浸在温暖的梦乡中一般,缓缓进入了催眠状态。
在催眠状态下,楚木程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那颤动仿佛是她内心深处情绪的波澜在眼眸间的折射。眉头时而紧锁,仿佛被记忆中的痛苦再次纠缠;时而舒展,又似在片刻间寻得了一丝往昔的温暖。她的嘴唇微微开合,嘴里喃喃低语,尘封已久的童年记忆如汹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现。
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破旧昏暗的家。那屋子的墙壁斑驳剥落,像是岁月留下的一道道伤痕,昏黄的灯光在屋内摇曳不定,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继父醉醺醺的身影闯入眼帘,他满脸通红,双眼布满血丝,因酒精而扭曲的面孔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他踉跄着脚步,嘴里骂骂咧咧,那些粗俗不堪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年幼的楚木程。
“你个赔钱货,养你有什么用!”继父的怒吼声震得屋子都似乎在颤抖,楚木程瑟缩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她惊恐地看着继父一步步逼近,那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几乎窒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继父的大手已经高高扬起,“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她稚嫩的脸颊上,瞬间,楚木程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