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狱后,过往的点点滴滴如鬼魅般萦绕不散。
刚上高中那会儿,一切似乎还没那么糟,甚至还透着点儿希望的光。我记得,我妈总是很热情地打电话,让我去她的新家玩。每次踏入她那布置得温馨无比的新家,看着那些精致的小摆件,心里就会涌起一阵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爸妈还没频繁争吵的幸福时光。
有一次,小娟阿姨来电话,让我早点回家,我妈问我:“阳阳,她是不是管你特别严啊?”我说就是在学习方面,生活上对我挺好的,我还眉飞色舞地说起小娟阿姨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话刚说完,就看见我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后来,每到周末她总是很热情地打电话,让我去她的新家玩。一进门,她拉着我,让我坐在柔软得像云朵一样的沙发上,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开口问我:“阳阳,那个小娟阿姨对你好吗?”
一开始,我没多想,就如实回答:“妈,她对我还行,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早上也会准时叫我起床。”我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那原本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受伤与哀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哭腔说:“哟,这么快就向着她了?你个白眼狼,有了小娟阿姨,就不要我这个亲妈了是吧?”
我慌了神,急忙摆手解释:“妈,不是的,我就是实话实说……”但妈妈根本不听,自顾自地抹起了眼泪,她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诉说着这些年的心酸。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是要抓住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我。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我这命苦啊,为了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结果你……”
从那之后,再面对妈妈的询问,我心里就有了顾虑。有一回,妈妈又问起,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就那样吧,没啥特别的。”妈妈却不依不饶,凑得更近了,眼睛紧紧地锁住我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挖出真相,追问道:“啥叫就那样?她是不是给你气受了?你跟妈说,妈给你撑腰!”我无奈地低下头,心里对妈妈的反复无常有些厌烦,可又不敢表露出来。
这时妈妈看我拿她的手机玩游戏,满脸狐疑地说:“你的手机呢?”
我抿了抿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道:“小娟阿姨把我手机没收了。”妈妈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说:“这怎么行?她怎么能随便没收你的东西呢!”说着,她便拉着我出了门,径直带我去买了一部新手机,还一边走一边安慰我:“阳阳,别怕,妈给你撑腰。”
当时的我,满心感激,却没料到,这个新手机竟成了引发矛盾的导火索。
在日常的生活里,小娟阿姨对我的照顾其实算得上无微不至。每天清晨,天还没大亮,第一缕阳光都还没完全照进屋子,我就能听到小娟阿姨轻手轻脚起床的声音。她总是悄无声息地走进厨房,为我准备营养丰富的早餐,煎得金黄酥脆的鸡蛋、热乎香甜的牛奶、烤得香脆可口的面包,一样不落。晚上,不管我学习到多晚,只要我还坐在书桌前,她总会悄悄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轻轻放在我的桌上,然后轻声叮嘱:“阳阳,学累了就吃点,补充补充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