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药递到她唇边,徐明月没有喝,而是说:“皇上不是想知道我当日为何出宫吗?”
“这件事等你好了再说。”他显然更关心她的病情。
她咳嗽了两声,缓缓讲述了原因:“因为那日先帝已经册封我为贵妃了。”
花镜如同雕塑一般僵在原地,眼中仿佛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屋内的炉火熊熊燃烧,犹如一条火龙在肆意舞动,然而他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浑身冰凉刺骨。
徐明月却没有打算放过他,装作懵懂地继续追击:“所以按照辈分,我应该喊你一声皇叔。”
他的骨节泛白,几乎要把这白玉勺子捏碎,那一句“皇叔”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他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不是说她跟花眠没那么深厚的关系吗?怎么会有册封圣旨……
徐明月见他顿住,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试探性道:“皇叔?”
他汤药扔回桌子上:“先帝已死,没有圣旨就不作数。”
“不,有圣旨的,他亲手下的圣旨。”她自顾自解释,完全没顾及到他已经阴沉的脸色:“那日我与他约定好,等回宫之后再接旨,不过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圣旨在哪?”他追究。
徐明月疑惑地看向他:“皇叔是要履行圣旨吗?”
“别这么叫朕!圣旨在哪儿?”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像是被吓到一样,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嘴唇愈发苍白。
花镜快被她气死了,“先喝药。”
徐明月借着他的手将那碗药喝完,很快困意就上来了:“那皇……上,我还要在这里待着吗?”
按照伦理的问题,这个床她是不能睡的。
可花镜却丝毫不在意:“好好待着,在朕没查清楚之前,哪也不许去。”
她抿了抿唇,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她熟睡之后,花镜披上斗篷,趁着雪夜进入了御书房。
连夜命人掌灯,查询先帝临行前所下的圣旨存档。
可是查来查去,他总共就下了几道调令圣旨,没有册封圣旨。花镜甚至以为查错了,又让礼部的人过来一一对验,的确没有相关的典礼。
徐明月不太可能说这么荒诞的谎言。
难道是他们把圣旨藏起来了?
花镜掌权以来,第一次察觉到事情的棘手,徐明月已经超乎他的掌握范围内了。
回到重华殿,望着龙床上徐明月熟睡的容颜,花镜抛却了所有的杂念,竟觉得她就这么睡在这里,也很不错。
他骨节分明的手再次触及她容颜的那一瞬,脑海中骤然浮现徐明月的那句“皇叔”,仿佛碰到了什么禁忌,他触电般收回了手,蹙了蹙眉。
为什么花眠要喜欢她呢?
花镜在床边支着头就这么看着她,直到看了一夜。
第二天徐明月醒来的时候,宫女将汤药端了上来:“大人请喝药。”
徐明月闻了一下那药,瞬间皱了皱鼻子:“怎么比昨天的还苦。”
“您今日高热了,太医说要加大用量。”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果然很烫:“皇上呢?”
“皇上已经上朝去了,这个时辰快回来了。”
她摆摆手:“那你们先放着吧。”
“这……”
宫女面面相觑:“皇上说了,要督促你喝完的。”
“太烫了,待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