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一种规矩,须面带微笑,心怀叵测,言直行曲,暗箭伤人。我也曾努力改变,却又常常格格不入。”
“三年了,我累了。”
听得雷横言语,宋江,时文彬却是冷笑不停,朱仝一直叹气。
只有吕布,是陷入前世回忆。他听得雷横所述,竟觉得和自己幼年成长心态不差分毫,只是他自己后来学的灵活。拜了丁原义父,会了一套上层规矩,让他在军中朝中斗争存活。
也许是这套规矩,他最后还是没能学好学透,要不然怎么是拼了命,也功成了,却落了三姓家奴的骂名,不为当世人所接受。
“哎!”
吕布沉思被雷横叹息打断。
雷横朝着吕布径自一拜,恳切请求:“望兄弟念干亲份上,且帮我看顾老母。”
吕布虽不明所以,却又是赶紧去扶,而雷横却坚持在拜了三拜后,才起身了。
“我今实累,却不想去判断你们嘴里说的真假话语。”
“既然这世间有不止一套规矩,在这朗朗青天之下,那理应也能有我的一条规矩。”
“母辱子仇,当立报之!”
“十六年前,辱我老母者,不曾吃过肉的我犹能杀之。”
“今,吾壮矣!当有可为!”
“吾儿不要啊!”雷横老娘似乎想起什么,却是扑向雷横这边。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得,雷横径自将白秀英扑倒,在众人错愕之下,咬断其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那白秀英的身体不停抽搐,最后却是死透了。
街上百姓见得如此血腥场景,竟是掩面而逃,纷纷喊道:“吃人啦!吃人啦!”
宋江,时文彬,朱仝,吕布皆是骇然,其中朱仝或有所料,却决然没有想到雷横竟然用这么血腥的方式,结果了白秀英。
而后,满嘴是血的雷横径自站起,抹了抹嘴,龇牙而笑,脸上,嘴上,牙齿上皆是鲜血:“我,禽兽也!何人再敢欺我邪?!”
说完,雷横却不逃,只是径自站在空荡的衙前大街。回味着这句他十六年前,咬死恶霸时候说的话语。
竟然自顾自微笑了起来。
而后,雷横听得百姓呼声,见得奔逃众人,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哭,先流泪,复泪流不止,后嚎啕大哭。
雷横老娘见此,抱着雷横,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自始至终,雷横却是也未有逃跑动作。
当街行凶,且是如此恶劣行径,自然触犯了宋刑统,或因其恶劣手段,定会判斩首以偿命,他做得都头如何不知,然而雷横却也不想逃了。
他已将其母拜托给了吕布照看,又无妻子子嗣,却是了无牵挂。
何况,今日他又在这天地之间伸展了自己的意志,做下了自己的规矩,也是无甚憾事。
吕布见雷横行为,仿佛是见得另一个自己。
那个在大汉九原郡,被母亲黄氏单独抚养长大,而后去并州投军的自己。
又是那个从边地军伍,一头撞进了朝堂政治中的自己。
又是那个从一个纯粹武夫,转而成了一方诸侯需带的一群人讨的生路的自己。
他走过千万路,拜过无数人,磕过无数头,只学会了一套又一套的规矩,最后竟成了捆缚他自己的枷锁,在虎牢关前无双战将,最后弱的被人捆缚在白门楼上而不得脱。
“我,禽兽也!何人再敢欺我邪?!”
听得雷横呼喝,吕布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我本禽兽也!”
从何时起自己竟然要用《孝经》才能压人?
从何时起,自己这个堂堂汉人当面之仇不可抽刀以决?
从何时被这蝇营狗苟之人,设的黑暗世道规矩压得手无缚鸡之力?!
“我本禽兽也!当行天理人欲也!”
心有所想,吕布只抽刀架在时文彬脖子,也只说一句:“活他!”
时文彬本是科举读书出生,哪里见过如此恐怖场景。见得雷横,本就两股战战,这下兵刃相加,更是跪了下来。
不想这一跪之下,却是凑到了白秀英尸体边,时文彬更是吓得连滚带爬跑回了县衙。哪里还记得捉拿雷横归案之事。
吕布见得时文彬鼠窜,环顾之下,却也见不着那些公差,想来都已经逃走。
当街之上,只剩下宋江,朱仝,雷横母子。
“你二人可要拦我?”
“小可不敢,小可这里却有十两银子,将军权且收下,将来也好照顾我这雷横兄弟一二。”宋江拱手,未有表情。
“将军自便,从南门出可到的梁山,东门出去的清风山,皆是官府未有涉及之处。”
“善!”吕布见得朱仝清晰,赞一声。
而后,径自轻轻踹了还跪在地上的雷横:“我已许你活下去了,且跟着我走。”
说完背起雷横老母,搀起垂泪汉子,径自朝着林娘子住店走去。
未曾想林娘子早间见得吕布匆匆出去,又念及都头雷横故事。便已收拾好行李。又让其父张教头收拾了马匹车辆。
这会自然林冲,雷横,张教头骑马,雷横老娘,林娘子,锦儿坐车。却也没有耽搁分毫。
吕布见此,由衷叹道:“娘子懂我也。”
而后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其娘子抱于马上。
林娘子哪里想过自家相公居然做的这般浪漫事,嘴中却说:“你这禽兽,羞也不羞,快快放下我。”
夫妻二人并骑一马,带着一行人,正要去东门出的清风寨,清风山方向。却听得身后呼唤,只一声:“哥哥!”
却是为的赚宋江的吴用星夜兼程,来了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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