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竖子尔敢！”

铁臂膊周侗远远看到自己徒弟被人一枪捅死，须发皆张，放声怒斥。

而后，周侗浑身蹦出一道劲气，径自飞奔，直冲吕布身影而来。

吕布方才刚刚捅死史文恭，再听得周侗呼喝，径自抬头，正要解释，却见周侗那醋钵儿大小拳头就在自己眼前。

这拳头怎么如此之快！

吕布急忙侧身，撤回蛇矛，将枪杆横于胸前，挡住周侗的右拳。

然而周侗的右拳不过是虚晃一枪，见拳路被封，他立刻变招，左拳自下而上，斜刺里轰出，就在即将轰到吕布面门之际，却又是突然收拳。

“林——冲？”

周侗看清了这凶手面容，发现居然和自己的小徒林冲九分相似，讷讷地喊出声。

“怎会是你？！”

周侗难以接受，杀死史文恭的竟然是自己之前的小徒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几年未见，林冲的变化让他感到陌生。曾经的林冲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畏缩，如今却是舒展开来，脊梁挺直，整个人气质端是伸张开来。

这也使得周侗在第一时间，竟未认出那就是林冲。

“你怎会下手杀死你的师兄？！”

认出林冲后，周侗更是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个曾经的小徒弟竟出手如此果决。

周侗记得在东京时，他教授林冲武艺，曾让他去乱葬岗捡几具尸首，以认识人体经络骨骼，五脏六腑。

随后又教他枪法，让他对着尸体练习戳刺要害。那时的林冲总是不忍心下手，只得向附近肉铺的曹屠户借只猪来练习枪法。

想到这些，周侗心中更是复杂。

他心想，自己明明是喊了枪下留人，林冲怎么还要径自下此狠手。

虽然他从未告诉林冲，史文恭与自己的师承。但是当朝见人杀招，哪怕是在法场之上，只要有人喊“刀下留人”，那行刑的刽子手，听到这句话，也必须留人性命，再走复核流程，这已经成了定例了。

周侗看着眼前的林冲，心下狐疑。那个曾经连尸体都不忍心伤害的徒弟，如何变得如此狠心？！

“周师！且听我解释。”吕布急忙解释。“史文恭勾结异族，残害同胞！——”

周侗怒气未消，但仍努力压制，他的声音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史文恭在女真人中传授武艺，我昨日听闻此事，心中亦是反感。本打算今日再找他规劝。”

他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我想给史文恭最后的机会，让他迷途知返。若他执迷不悟，我亦准备亲自清理门户。”

吕布见周侗的态度有所松动，继续说道：“周师，我知您心中所想，但你却需知道此地女真虐杀汉人为乐，史文恭少不了在这其中助纣为虐。”

周侗听得吕布如此说，本已气消，但又想着吕布言语，却是心中生疑。

“周师？”周侗心中暗想。

林冲怎会叫自己“周师”？

何时林冲唤过自己“周师”？

自己这东京城的徒弟，一向喊自己“大师傅”的啊。

莫非是时间太久生疏了，或是林冲久混东京官场世故了？

如此想罢，周侗又去看吕布面容，却是越看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