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要是真有神灵,为什么神灵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祂忠诚的葛逻禄子民,备受契丹人的欺压?
要是真有神灵,他的父亲当年也不会被契丹人逼得服毒自杀。
“狗屁的神灵~”阿斯兰暗暗的骂道。
可他不会阻止这些牧民们对神灵的跪拜。
毕竟萨满文化也是游牧部族统治的一部分。
牧民们愚昧无知,信仰神灵,对阿斯兰的统治反而有利。
毕竟伟大的阿斯兰就是神灵在人世间的使者!
不管这些跪拜的牧民多么的虔诚,阿斯兰带着人直接骑马而过,向着不远处的一座院子走去。
……
而与此同时,在这座已经被葛逻禄人占领的村堡中,一个瘦弱的小小人儿,却是如同一只蝼蚁一般,艰难的挣扎求生。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穿着染血的衣服,赤脚没有鞋子,头发乱糟糟的挂着杂草和泥土,就像是一个小乞丐一样。
脸上满是污泥,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
唯一夺目的,却是那一双如黑夜中的星辰般闪亮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眨个不停。
此时的她置身在一个地窖中,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成为了她循迹光明的唯一通道。
外面的天空下着雨水,刮着凉风,打着闷雷。
但即便是如此,这个孩子却没有丝毫害怕,没有哭啼,更不敢叫喊。
面对着生死的煎熬与恐惧的折磨,那脏兮兮的脸庞上甚至还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风向变了,有水了~”女孩激动的呢喃道。
她的身高不够,只能踩在一个压缸的石头上面,踮着脚,举着双臂,将手心放在通风口处。
一点一点的将那些被风吹进通风口的雨滴,接在手心里。
一直等到女孩的身体僵硬,双腿颤抖不止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掌。
此时的手心里面,才刚刚积蓄起了一小汪雨水,都不够成年人半口喝的。
而且她的手里原本就有些尘土,掌心的这一小捧雨水,很快就泛起了微黄。
但就算是这样,女孩却也非常满足,脏兮兮的脸庞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口救命泥水,身体匍匐,慢慢的走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走到了地窖的另一边。
这里还有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紧闭双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甚至连胸膛的起伏波动都看不见了,完全就像是一个死人。
但是女孩却清楚,自己的哥哥没死,他还有救。
“哥,哥,你快醒醒,下雨了,咱们有水了。”
女孩在其耳边小声的呼喊着哥哥,可是少年却是一动不动。
她用舌头舔了舔自己那已经干涩皲裂的嘴唇,然后视若珍宝的将那捧泥水靠近了少年的脸庞。
一点一点的将其滴进嘴里。
他们兄妹已经两天没有吃喝了,滴水未进。
幸运的是,他们遇见了这场雷雨~
尽管手心里的这捧泥水,干涩酸苦,跟直接吃土没太大区别。
但是对于此时的兄妹二人来说,却是救命的东西!
好在,喝了泥水后的男孩,却仿佛又活了过来,依稀能感受到了点鼻息。
见此情况,女孩喜极而泣,眼泪如珍珠一般不断的向外涌动,但是她却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因为她知道,葛逻禄人就在外面待着!
她能够清楚的听到葛逻禄人说话的声音,一旦被葛逻禄人发现了自己,那将比死还恐怖。
“呜呜呜呜~”
女孩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无声的痛哭着。
爹走了,去了北山,再也没有回来。
爷爷死了,被葛逻禄人割下了脑袋。
娘也死了,在将自己和哥哥藏进地窖的时候,被一个葛逻禄人发现,于是选择了和葛逻禄人同归于尽。
而哥哥在之前与葛逻禄人战斗的时候,被一刀砍中了前胸,整个胸膛都裂开了一个口子。
虽然还能时不时的感觉到哥哥的气息,但是继续待在地窖中,没吃没喝,又得不到救治。
用不了两天,哥哥肯定会死的,而女孩也会被渴死、饿死~
“呜呜呜呜~”
“爷爷~爹娘~呜呜呜呜~”
地窖中的女孩无声的哭啼,就像是一只失去母亲的雏鸟一般,无力而恐惧。
外面响起葛逻禄人的肆意大笑声,与女孩所藏身的地窖,只有一块木板的距离……
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女孩的目光看向院子中。
一个长相丑陋,强壮如黑熊般的葛逻禄男人大笑着走了进来。
见到他,女孩的眼中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她爷爷就是被这个叫阿斯兰的葛逻禄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