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几个呜呜渣渣啥呢?虎啊?没看见四儿都快被打死了!”徐胜见自己召的一众护院不上去帮忙,反而在一旁闲聊起来,也没眼看下去,急忙吼道。
他此时都想查查这几货是不是真在武府上过学,自己怕是招到了假的吧。
“还有谁?”何淼见人围了上来,提起徐四衣领,站了起来。
他凶狠扫过围来的几人,引得几人身形再次一滞,又看了看不远处浑身发寒的徐胜,嘴角上扬,竖起中指,发出一声轻笑。
转头望着聚拢在一起的怀水乡民,何淼深吸一口气,声音铿锵,郎朗昭昭:“徐胜自来乡里开始,占了多少房产,抢了多少田,各位心里有数?”
没有人回答他。目之所及之处,所有的乡民都是低垂着头,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只会想着又没欺压到自己头上就不算什么事。
“愣着干啥,弄他。”徐胜眼见何淼鼓动乡民,神情愈发阴沉。
“三水,我跟你一起!”崔涟奋力挤开人群,来到何淼身边。
先前动手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已经压着徐四在打了,由于是优势,也就没掺和。
看着他手骨红肿,气势凛然,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只觉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
何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鱼坊砍孙豹一只手,前些日压着孙家三兄弟打,今日更是公然跟徐胜叫板,前两次还只是听人说起,这次却是亲眼目睹。
只有真真切切地看见,才能明晰何淼身上这股精气神是如此强大,强大到竟然可以影响身边的人。
怀水乡多久没有出现这般场景了?他记不清了,或许是四年前徐胜刚刚调到乡里,就开始鱼肉乡民的时候?又或许是有人鼓起勇气告到县府,却被乱棍打出的那一次?还是那些乡民不明不白地死在街头,却无人敢过问的日子?
何淼见此处诸多乡民目光躲闪,连点头都不敢,心中不禁一阵悲凉,也对他们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让让,赵大人到了!”
崔志远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乡民赶忙让出一条道来。
赵玉杵当先一步走了进来,看向聚在此处的流民乞丐,朗声道:“诸位可去乡外那处宅子,比这大上不少,我已让人煮好米粥,在那等候。”
对这位乡里响当当的大人物,无人不知,有几名乞丐矮矮身子,动容道:“多谢赵大人。”
他们抢食,无赖不假,但也分得清谁好,谁不好。
露过何淼身边,其中一名乞丐停下脚步,思忖几息,拖着半条腿,一瘸一拐地来到何淼身边,声音低沉:“何爷,我比你大,但我敬佩你,今日我敬一声爷。我看出你是想弄徐胜,我日子不多了,如今只想着能再苟活几日,实在是没那个心气儿去掺和这些事儿了。”
“看在您的这份心意上,我还是想把我知道的告诉您。我爹是给徐胜看塘的,我只记得有一个晚上去看塘,回来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第二日跑去县里,结果在回来途中被水匪砍死了。我因为被徐胜打了几天几夜,他见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才饶了我一命。若是何爷日后有机会,可以去塘处看看……”
何淼瞳孔一缩,睫毛颤动。乞丐提醒得很明显了,徐胜跟水匪有关联,亦或者说县衙也跟水匪有关联。
“你叫什么名字?”何淼抬头。
“我叫刘二狗。”言毕,他深深凝视何淼一眼,而后转身,拖着残腿,缓缓跟上其他流民乞丐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