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暮本没打算与她有任何亲昵接触,但总不能推开一个在自己怀里哭泣的新婚妻子。
“你还是早些睡,明日我还要回薛星楼。”她说。
独孤缘安蓦然停止抽泣,她依然靠着薛暮,低着脑袋,说话时竟尤为冷静:“去薛星楼做什么?”
“我要每日卯时在冷池浸泡,缓解体内火毒给血肉经脉带来的毒力。”薛暮道,“如果我不浸在冷池里,火毒就会在身体里侵害我的五脏六腑,烧入心脉的那一刻,就是我暴毙而亡之时——”
冰凉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唇,独孤缘安喃喃道:“不许这样咒自己。”
薛暮迟疑着说道:“缘安姑娘,你为何愿意帮我缓解火毒?你我素不相识,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你好的事,如果与我成亲只是为了找个正当理由帮我缓解火毒,那你岂非会耽误自己的一生?”
独孤缘安轻轻笑了,倏然抬起脸:“你为什么会觉得,有其他人会想要这样的一个我?”
薛暮望着她的脸,更为惊奇:“你长得好看,又是独孤家的女子,怎会有人不想要你?”
独孤缘安眼中透出异色,轻笑道:“那你想要我么?”
薛暮当真被她问得满脸通红,胸腔里热意翻涌,压低声音道:“缘安姑娘,你快歇息罢。”
独孤缘安抿唇笑着,又说道:“独孤府也有冷池,你不要去薛星楼啦,太麻烦。”
薛暮犹豫道:“所以,你真的可以用魂寒掌法将水凝成几个时辰都化不开的寒冰么?”
平日里,寒冰可以一直放在冷池里泡着,只有她火毒毒性强烈到不得不从身体里散发出去,才会将那寒冰彻底化为水,甚至是烫水。
“夫人不信我?”独孤缘安道。
薛暮摇头,说道:“可你有腿疾。”
独孤缘安慢慢脱下婚服,露出一截雪白颈项,薛暮在那肌肤上停留几眼,才移开目光。
“我并非不了解魂寒功法,烬山余氏的魂寒十二功不是常人可以习得的,那寒劲在体内会对你造成伤害。”她说,“你双膝被废,岂不是自双膝而下的经脉也都受损了?”
独孤缘安点头道:“是,不过我只练了魂寒掌法第一式,而这第一式足以帮你缓解火毒。”
薛暮道:“你双膝会因为体内寒气难受么?”
独孤缘安想了想,又点头道:“天冷下来,膝盖便开始发痒,如千百只蚁虫在骨骼与血肉里钻动,有时候我会难以入眠,也难以集中精神修炼掌法。”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继续道:“当我练此掌法时,体内寒气也会顺着经脉向下,最后会堆积在双膝堵塞的经脉之间,无法顺利流转,长年累月下来,最后定会生出寒毒。”
薛暮愣了愣,道:“缘安姑娘,你何必要练这种功法,魂寒功法失传已久,这低阶的招式学来也没什么大用,你怎非要去练,你——”
独孤缘安柔声道:“夫人帮我脱一下鞋袜,可好?”
薛暮想着她所说的寒毒,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蹲下身子去握住她的小腿,一下子脱掉鞋子。
望着那被雪白袜子包住的足,薛暮倏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连忙往后一靠——
结果整个人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愣愣抬头看着眉眼间透着促狭的独孤缘安。
“夫人怎地摔倒了,莫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