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早上,冷风呼呼而来,身上全是冬天的狂躁。
孟创和张伯呆在偏房,脚下一个堆满炭火的铜盆,稀缺的光亮从房子中心向四角用力延伸着。
“这都快半个时辰,鱼肚子都亮了,金医师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孟创眉头皱着,眼睛不住地向外面瞟过去。
“放心吧,少爷,金医师刚开始说的是气急攻心,这会儿应该给老爷舒气去淤呢。老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
张伯双手支撑在铜盆上空,收回来又搓了搓手。
“咦,出来了,出来了……”孟创猛地站起身来,张伯紧随其后,二人撩开厚厚的门帘,将金医师迎上。
张伯送金医师出门,孟创一路小跑进了厢房。
绸子面的被褥被孟老爷的大肚子隆起一个包,像一个金色的小山丘。
孟老爷听见孟创进来,也支撑着身子半靠在床头。
孟创过去将背垫放在孟老爷身后,一屁股坐在还有余热的圆凳上。
张伯送完金医师,一路小跑,敲敲门也进来,立在远处作一个揖,“老爷、少爷。”
接着再慢慢走过来,立在孟创身后。
“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咳咳咳,现在仅是有点胸闷,其他已无大碍,二郎不用担心,咳咳咳……”
孟老爷手搭在口边,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
“还说没事呢,都这样了。”孟创佯装埋怨,将手放在床边,用手指弹着床边。
“张伯,金医师怎么说,开了什么药?”
“少爷,金医师说老爷已无大碍,继续静养即可。说等开完药让小厮送过来。”
“……少爷,要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别再打扰老爷为好”
张伯向前一步,点头回答,再看着孟创无动于衷,心中有些担忧。
“咳咳咳咳,我的毛病我清楚,咳咳咳咳,吃完金医师的药就没事了,咳咳,无须再担心。”
孟老爷一脸平静道,苍白的脸色在咳嗽声中一阵发青。
孟创满肚子哀愁,看着父亲的模样,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同时心中在想,应不应该现在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自己这心也不安稳。
可现在问又不合时宜——老爷子身子这么孱弱……唉……
一来二去又打消了念头,半转身过来。
“张伯,吩咐下去煲点鸽子汤,给老爷补补身子。”
“老奴已经吩咐下去了,家里还有前些日子收到的一颗七十年人参,老奴也拿了出来。”
“可以,你下去看着办吧。”孟创一招手。
“老爷,少爷,老奴告退。”
张伯一弯腰退出去,蹑手蹑脚合上门。
孟老爷又剧烈咳嗽起来。
孟创赶忙起身帮孟老爷拍拍后背,好一会才恢复。
自知坐在这里也是打扰,而且没办法询问,孟创起身把床帏放下来,说:
“爹,那你先休息吧。我下去看看鸽子汤怎么样了。”就起身离开。
孟创刚走到院子中间,打石屏风后面出来一个年龄十五六岁的青年,和孟创一般大,边走边四处观望,眼睛不住打量院落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