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梅尔文放倒后,诺兰才重新回到那扇门前,伸手轻而易举地将门推开。
里面传来机器轰鸣声。一台有些年头的老式能源发电机正在里面老牛一样运转着,明明到了下岗年龄却被强行留在岗位上,累得吭哧吭哧。
诺兰撩开斗篷,从腰间掏出从飞行器上顺来的匕首,关了开关,三两下斩断接线盘上接着的所有电线,帮苟延残喘的发电机结束悲戚的劳动生涯。
只听“嗡”的一声,整栋建筑物的光亮相继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带来的是星盗群体的慌乱:“怎么回事?”
“是不是跳闸了?”
“一栋楼七八个闸一跳都跳?”
“那就是发电机出故障了,快去看看!”
“啊你踩我脚了,看着点路行不行?”
“啧,太黑了看不见啊!”
“这一圈都是人,都注意着点……”
像是一滴水滴入滚烫的热油中,星盗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漆黑的一楼楼道里,人头攒动,星盗你推我搡的像是锅里煮熟的饺子。
冷漠苍白的光从走廊尽头那扇狭窄的窗户里透进来,在地上画下道窗影,窗影透亮,衬得光亮更亮,阴影更暗。
诺兰身披斗篷,隐藏在走廊靠中间位置那片最深的阴影里。他如同一尊装饰性雕塑,静静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却不参与其中。
直到星盗们如同鱼群,吵嚷着纷纷挤入楼梯间,楼道一扫而空,诺兰藏身的黑暗才微微动起来。
深灰色斗篷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更深的剪影,往楼道另一头的楼梯间走去。
这一路畅行无阻。
诺兰来到建筑三楼,楼梯突兀地断掉,楼梯间只有一片空白的平台,角落墙面上镶嵌着弯曲钢筋组成的楼梯,其上天窗紧闭,昭示着这就是建筑物内部最高层。
天台上的星盗应该还没来得及下来查看情况,狭小窗口发出即将被打开的声音。
诺兰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奈地打开楼道门。
他是真的有点不想面对那个烦人的家伙。
算了,来都来了,总不能转头就走。
刚关上楼道门,就听见几个星盗从身后楼梯间急匆匆地跑过。如果诺兰动作晚上那么一两秒,可能会跟星盗撞个正着。
面前是一条狭长的楼道。这个楼道空空荡荡,灰白的墙壁将这个狭长的空间隔绝得令人窒息,左右尽头两扇窗又很好地缓解了这份窒息感。
门比较靠近右边,门口地上放着两盆绿植,蔫哒哒地垂着脑袋,一副没人照顾的小白菜样。
诺兰手按在门把手上,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就不能不去吗?
他是真的很不想去面对那个家伙,抗拒到到了门口都不愿意把门给打开。
【也可以,但是书……】
——啊,书。当初就不该给自己留这个麻烦。
【就这一次。】
——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会先把那家伙杀了。
向来话少的诺兰难得多说了几句,目的就是尽量拖延开门入内的时间。
连先知灵魂都知道他在逃避,沉默着没有催促。
诺兰在门口跟坐雕塑一样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最后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进去。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位于星盗大本营,疑似星盗头子住处的三层,打开门居然是一个窗明几净的三居室。
玄关处摆放着鞋架和衣帽架,该放在上面的都在上面,甚至还有一双毛茸茸的厚底拖鞋放在鞋架最下面,号比上面的小一点,风格也与那简洁冷酷的越野靴和纯色拖鞋不一样。
客厅茶几上还放着杯没喝完的鸡尾酒,阳台花架上的绿植也跟门口的一样蔫哒哒地垂着脑袋,书架上的书被抽走几本,此刻它们乱七八糟地躺在沙发上,每本都有被翻开过的痕迹。
餐厅桌子没收拾,已经冷掉的菜品显示出主人根本没吃几口,几个玻璃酒瓶却大喇喇地告诉诺兰,这人没怎么吃饭,却喝了不少酒。
窗户没关,楼下星盗惊慌的喊叫清晰可闻,诺兰甚至能听清他们在骂什么。但这座三居室却如此安静又温馨,到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地步。
就在这时,诺兰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来自室内的“咔哒”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