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继续说:“但如果换成你,你会这么做吗?”
艾伦:“没人能放弃正在成年过渡期的雄子,哪怕……”
“哪怕这个雄子攻击性极强,哪怕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仍然会有人去做。”塞西尔淡淡地把他的话补充完,“雌虫对雄虫信息素有天生的臣服性,现在只是开始,里面的信息素会越来越浓,肯定会有人承受不住诱惑。”
“如果里面的人是诺兰,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艾伦:“……”
从理智层面来说,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做这种设想。
成年过渡期是雄子攻击性最强的时候,不分敌我。能两三招将塞西尔制服,两度从星盗手里全身而退,还把陛下逼得节节败退……这样的雄虫,跟一个残忍的掠食机器没有区别。
谁都不知道如果选择帮助他,会承受什么代价。
“你首先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其次才是一个雌性。”
艾伦沉默了很久,才抬眼看向塞西尔,他眸子里神色变暗,声音很沉,听着像是一个语重心长在教训自己孩子的老父亲:“你凭什么确定里面的雄虫是诺兰,又凭什么知道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直觉?第一军团谁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军团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塞西尔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眉眼低垂,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温柔中又带着一点痞气的笑容,“……还真是直觉。”
“我有种预感,诺兰就是关键。我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包括关于坦维尔如何进入主星系的。”
“……”
几分钟后,塞西尔轻装上阵,防护服和防毒面具都卸了下来,就穿着一身普通的军装,走到了飞行器前。
武器库大门已经关闭,此刻空无一人,只有面向茫茫宇宙的排气扇不知疲倦地运转着,发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嗡嗡声。
除此之外,塞西尔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了。
他从出生到现在小三十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全帝国雌虫又期待又恐惧的事情这么近,难免紧张,看着跟个密封水果罐头一样严丝合缝的飞行器,面对尸山血海尚且能保持平稳的手此刻竟然颤颤巍巍,一攥拳头,指尖冰凉,手心则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他三步并作两步跃上飞行器扶手栏,手指搭在那个早就摸过无数遍的隐藏式开关上,闭了闭眼,深呼吸几口,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按下去。
门刚打开一条缝,铺天盖地的潮湿热气混着一股干涩陈旧的玫瑰花香直扑塞西尔门面,没几秒,塞西尔额前几缕碎发就被汗湿成了几绺。
等把飞行器的门打开,塞西尔微微一愣。
门口已经被由白色丝线的一道屏障封了个严丝合缝,塞西尔伸手摸了摸,入手感觉不算柔软,也不是很硬,指尖用力一按,屏障就像是薄薄的软塑料片一样,塌下去一个不规则的菱形。
蝴蝶种成年过渡期会生成一个茧,将自己和雌虫包裹在内,整个过渡期就在茧内度过,雄虫倒还好,对雌虫来说不算很友好。
塞西尔收回手,有些为难地摸向腰间。
那里放着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刚才艾伦问他要,他没给,看来真的是留对了。
门口的茧丝很薄弱,刀尖只是插进去就到了底,划下去的时候没有明显的阻滞感,也没有什么声音。破开门口的茧,塞西尔收刀入鞘,弯腰走进飞行器内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粘稠的黑暗,茧丝给整个飞行器内部贴了层膜,只有背后裂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还被塞西尔自己的影子挡了个十之八九。
里面空气湿热得要命,在里面站着呼吸都艰难,背后那一道透光的缝隙反倒成了新鲜空气的来源。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塞西尔呼吸一滞,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刚刚划开的缝隙已经“愈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茧”。
塞西尔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听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明明还带着清澈,却因为难忍的疼痛而沙哑不堪:“……好久不见,塞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