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轻轻摇头。
雪莱颇有些牙酸,咬着后牙槽嘶了一声,伸手捋了把头发,将一头乱糟糟的绿毛从前捋到后,然后再由蓬松的发丝自己回弹,变得更加乱,像一丛蓬勃生长的水草:“这可难办了……”
他手撑着,从床上一蹦蹦下来,到处找自己的光脑:“我光脑呢?”
伯特跟着过去:“这里没有信号。”
他已经拿自己的光脑试过了,至少整个住宿区里是没有信号的。
雪莱在桌边找到了自己的光脑,闻言拿着光脑的手一顿:“没有信号?”他不相信,拿起光脑一看,果然没有,神色骤然凝重起来。
“啧。”雪莱牙疼地捣鼓着自己的光脑,翻来覆去倒腾了三四遍,发现确实没有信号后,光脑往桌上一扔,双手一摆,心彻底凉了,“完了,要被院长关小黑屋了。”
“?”伯特从他身侧凑过来,“怎么?”
雪莱扯了扯唇角,显然不是很想面对这个问题:“别问了。哥你只要知道咱们被困住了就行。”
完蛋了,坦维尔没有这种技术,军舰上搭载的是那边用的内部信号传输系统,那边的命令都是靠那系统传到坦维尔这边的,如果坦维尔把那个系统关了,那么坦维尔怎么接收到那边的命令?
如果接收不到命令,那他们又是哪来的文件需要签署?
越想心越凉,雪莱已经隐约看到自己被院长放小黑屋里关个几天的未来了,想到心里就是一股绝望,心里一绝望,就都表现在了脸上:“我怎么跟院长交代啊……”
伯特一看雪莱这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雪莱欲哭无泪。
怎么办?断了的信号,莫名其妙的文件,还有不明所以的签名文字,再加上最重要的——“名字”,都指向一件事,那就是坦维尔开始萌生自己的思想,准备反叛了。坦维尔不听命令选择反叛,目的不明,本来板上钉钉的回家现在前路未卜,还没有信号,想传递个消息都很难。
雪莱牙酸地“啧”了一声:“咱们的飞行器呢?”
伯特:“在军舰上的武器库,但是我们来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现在应该跑不太动。”
“死马当活马医吧。”雪莱从旁边椅子上扯起自己的灰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解释情况——
“坦维尔是那边的造物,刚投入战场没多久,我是负责组织和控制坦维尔的人,我的职责就是将眼下的情况反馈给那边,那边通过信号系统给坦维尔下命令驱动,然后我再根据坦维尔执行命令的情况给那边反馈,让那边调整指令。”
“现在看来,坦维尔这几天——我跟那边断联这几天,根本没有听从那边的命令。现在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准备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但为了避免被瓮中捉鳖,还是尽快离开……光脑光脑。”雪莱弯腰把桌上的光脑抓在手里,“你快带上你那个昏迷不醒的雌君,我们趁现在晚上坦维尔休眠离开。”
伯特习惯高办事效率,在雪莱絮絮叨叨解释情况的空当打开门查看情况:“……情况失控了。”
雪莱:“对,情况失控了。”
“不……”伯特握着门把手的手松开,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我是说,现在、当下这一分钟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宿舍门口是走廊,这里不是坦维尔的休眠处,所以平常没什么人会从这里经过,更何况是半夜。
然而此刻,凌晨一点多,通过半敞的门口,可以看到走廊上站着无数高大的灰袍“人”。
走廊幽绿的安全通道灯光将他们的身形勾勒得森高可怖,影子投在墙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枯木,他们面朝门口,宽大的兜帽垂下,挡住他们的“脸”,人看不到他们的面容,但能感觉到那凝滞可怖的视线。
“这么晚了,”不知道是哪个坦维尔开口,枯枝摩擦发出枯哑难听的声音,“两位主人……不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