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伊看上去委屈极了:“我身上没有伤,我可以跟哥哥一起出去的。不是你自己说,无论雌雄,所有兄弟都可以自己找事做吗,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行?”
安轻轻拍着怀里的雄虫幼崽,压低声音:“你在曲解我的意思,费伊。雄虫有雄虫可以做的事情,雌虫有雌虫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你非要选择跟着雌虫出去,而不在地下做别的?”
“我!”费伊攥紧瘦削的拳头,“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憋红了一张有些干枯的小脸,“我就是……想跟哥哥待在一块,他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安轻叹,眼神变得柔软:“路易斯不会出事的,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军部的兄弟,不是吗?”
“那不一样……”费伊低下头,戴上宽大的斗篷兜帽,“不跟你说,我去做别的了。”
安阻拦不及,只能看着那小雄虫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去,徒留他一个憔悴的老人坐着吃尾气。
费伊跟他的哥哥比较特殊,两个人是土生土长的黑市人口,却不是来自主星黑市。
安了解过这两个人的故事,哥哥路易斯是个雌虫,弟弟费伊是个雄虫,在他们还没有变成胚胎的时候,他们的雄父就死在了黑市——雄虫只是个可怜的误闯黑市的少年,而他们的雌父是一拥而上的施暴者之一。
在他们十岁的时候,两人的雌父也死在了黑市械斗中。无奈的路易斯为了娇弱的弟弟在黑市摸爬滚打,几年间辗转过了无数个星球的黑市。
费伊是雄虫,就像他们的雄父一样,雄虫的身份在黑市并不意味着特权和优待,反而意味着危险。
黑市的雄虫蛋是昂贵的货物,许多生下雄虫蛋的底层虫族会将雄虫蛋拿到黑市交易,从生不出雄虫蛋的贵族或者其他势力手里换取足够他们安稳生活一辈子的星币;黑市的雄虫更是一夜难求的珍贵玩意儿,身份一旦暴露,费伊会死得像他们的雄父一样惨。
路易斯和费伊相依为命,两人隐姓埋名辗转流离,落脚无数个星球,打过无数份工,最后两人花光了路易斯这几年攒的,微薄到在主星连顿热乎饭菜都吃不上的星币坐上了前往主星的黑市航行舰。
只是他们运气实在不好,刚一落地,就遇到了坦维尔。
这两个人的命不好,情谊也比一般兄弟更加浓厚,几乎到了谁也放心不下谁的地步。
安叹了口气,抬眼对身边的弗洛伊德说:“麻烦老师多照顾一下吧,雄虫幼崽,意气用事,太容易出意外了。”
弗洛伊德点头应下:“好的,殿下。我将他安排到奥利弗殿下那边吧,小殿下最近烧得不轻。”
几天前得知教皇离开的消息,奥利弗小殿下不顾所有人反对阻拦去黑市建筑物顶层吹了一晚上风。幼崽娇弱,奥利弗回来之后就发了高烧,到现在都没退。
安皱眉:“没给他喂退烧药吗?”
弗洛伊德摇摇头:“没有作用。教皇忽然离开……对小殿下的打击很大。”
安:“……雄父也喜欢意气用事。”
弗洛伊德:“您也早就知道了吧,小殿下和教皇的关系……”
“只要是见过他们的人,就没有不怀疑的。”安将怀里的雄虫幼崽哄睡,轻手轻脚地交给身边亚雌,“哥哥和我都比较像雌父,奥利弗跟雄父却像是双生子,遗传基因学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弗洛伊德抬脚跟上安的脚步,两人一起前往奥利弗的卧室:“奥利弗殿下年幼,他在血缘关系上最亲近的只有教皇一个,所以才会这么伤心。”
“雄父凭一己之力能带着雌父离开教廷,又何妨带上奥利弗一个?”安轻轻打开房间门,房间里,小奥利弗正蜷缩在被子里睡觉,小身子在被子底下随着呼吸起伏,鼓起一个白白的包。
安上前坐在床边,轻轻掀开奥利弗的被子,只感觉铺面一阵热气。
安将红着脸的小奥利弗抱出来,解开他的衣领降温,弗洛伊德则把落在一边的湿毛巾捡起来,重新过了凉水,回来敷在奥利弗滚烫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小奥利弗被烧醒,一睁眼看到安,就自己侧身,乖乖贴进了安的颈窝里。
安只感觉颈间一软,紧接着便是温软热意,本来就温和的声音更是软了不少:“怎么了?”说着,他将另一只手抬起来,放在胸前,掌心朝向奥利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