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嫂子其人,在这本书里也只是个小小的,仅有个姓名的路人甲罢了。
书中几句话就略过了。在她男人因公去世后,她也生了场大病,最后因为输液死了。
小寒曾听一个做过赤脚医生的老爷爷说过,那会赤脚医生对于青霉素还不是很了解,试敏不规范,有的人输完液就没了。
如果非要说她和主角有关系,那就是她去了后,她的孩子们被于千岩和罗秋荷帮着抚养过。
这咋嘀,她还得来还人情是吧!
她章小寒,性别女,年龄二十六,母胎单身,至今未婚,一下子就让她当三个孩子的妈也太难为她了吧。
况且这会儿的农村生活可和后世不一样,不但环境差,还缺吃少穿。她原本就是食指不沾阳春水,吃饭靠外卖、洗衣靠洗衣机,就连自己穿脏的鞋都是送到鞋店洗的。完全就是生活白痴一枚,这日子她真的过不下去啊。
吃了药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光刚放亮。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梦里找到了回家的方法。她站在北京她租房子的地方,一束光从上到下呈一个圆桶状把她笼罩其中,然后她就回去她的家了,秋荷嫂子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们俩各归其位了。
她坐在被窝里看着身边熟睡着的三个孩子,以及躺在最里面的老太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在心中说了句对不起。她其实没有那么伟大,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强大,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一个人的人生。所以,她想溜之大吉。
这真的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请原谅她的自私,主要她真没有信心能带好这三个孩子。
反正于千岩出狱后还把三个孩子接到了身边,也都教得很好,等他死去时,牛牛已经参加工作,就连毛毛都上了大学。
况且,万一呢,万一她和秋荷嫂子换回灵魂的话,说不得还能保她一命,孩子们也有了妈妈,两全其美,也算功德一件。
她给自己逃避的行为做了许多心理建设。
她悄悄地穿好衣服,起身出了村。
来到公路边上,在一个石碑处等大客车。
书里有写过,出村的人都了会到汽道上等客车。
不一会儿一辆大客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小寒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她勉强在最后一排找了个空座。
车窗紧闭,车内空气污浊,物品繁杂,还有人抽旱烟,她不得不用袖子掩住了鼻子。
路况不大好,坐在后面更是颠簸的厉害,看着偌大的平山村慢慢地变成一个小黑点,小寒的心里开始有点难受,又有点心虚,直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非常缺德的事。
“大妹子,你上哪儿?”售票员大姐胸前挂着一个绿色的帆布袋,手里拿着一个票夹子,热情地招呼她。
“我?”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城市的名字来了,毕竟现在看书都是一目十行,而她的关注点都在于于千岩是如何开创属于他的商业帝国,如何像猫戏老鼠一样的整治孙丛,还有他和小秘书之间甜甜的二三事,哪里还记得这个城市的名称。
“大姐,这辆车是到哪的?”
小寒没办法,只能问。
“哟呵,这听口音还是个外来的媳妇呢,咋的,和你男人干仗要离家出走?还是要和人私奔啊?”大姐说完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传遍车厢,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章小寒面无表情的样子,售票员脸上一凛,赶紧赔笑道:“大妹子,大姐你和闹笑话呢,你别往心里去,咱这趟车是去锦城的,你要上哪,大姐给你起票。”
“我去锦城。”小寒心中舒了一口气,想起了书中提到过的这个城市的名字了。
“哎,好来。一共3毛5,票拿好。”大姐利落地撕了四张票给她。
小寒下意识地想拿手机付钱,但哪里有手机。她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纸币了,她赶紧掏口袋。但翻遍了也没找到钱,不禁有些赧然。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忽然感觉胸前有点硬硬的。心中一动,她解开衣襟,把手探进去,棉袄里有个暗袋,她从里面掏了一卷钱出来。
最大的是10元面值,最小的是1分钱的。她仔细看了一遍,确定钞票上的金额,数了3毛5分钱递给大姐,把票和钱卷在一起又放回了暗袋。
大姐看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她:“大妹子,城里小偷可多了,你可小心着点。”
小寒点点头说:“谢谢大姐。”
在马上就快被颠散架时,车终于到了锦城。
下了车,她终是忍不住蹲在路边吐了,因为没有吃早饭,只吐了点白沫,甚至吐了点绿色的液体,这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吗。
恶心劲过去后,头又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
这什么破身体,小寒苦着脸,四处观察了一下,汽车站对面是火车站。
她正准备过马路,忽然一个抱小孩的妇女站在她右手边,和她搭话:“大妹子,你这是上哪儿啊?”
小寒没有理会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了捂胸口暗袋的位置,一阵疼痛自手指上传来,小寒抬手一看,一串血珠从手指上冒了出来。
小寒吓了一大跳,向旁边退了一步,看清了划她的男人。男人也愣了,可能没想到自己竟然失了手。他唰的收起刀片,看小寒还瞪着眼睛看着他,又怒又怕,瞪了她一眼吓唬道:“臭娘儿们别喊啊,喊了打死你啊。”
放完狠话后迅速隐没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寒简直不敢相信,光天化日竟然遇到了传闻中的小偷。她收回目光,看着手背上的伤口,赶紧活动了一下手指,还好,虽然痛,但还能动,应是没有伤到筋骨。心中一阵后怕,她是学画画的,要靠手谋生的,手对她来说非常金贵。
她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继续过马路往火车站去。
马路上有许多行人,偶尔有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开过,骑自行车的多些,但最多的还是肩扛手提走路的人。
路面是柏油马路,有的地方都破损了,坑坑洼洼的。
她趁着人流少的时候往马路对面走。
一辆带着挂斗的摩托车忽然冲了过来,差点撞到她,吓了她一跳。抱着小孩的妇女,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把怀里的孩子往上抱了抱,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过了马路,进了售票厅—就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房子。
里面人头攒动,挤在不大的空间里,味道更是刺激,小寒捂住嘴,才能忍住不吐出来。
她自觉站在后面排队,怎奈前面总有人插队,排了许久,才终于轮到她了。
“去哪?”
“北京。”
“去北京干啥?”里面的售票员不紧不慢地问了句。
“去北京还需要说明理由吗?”小寒吃了一惊,脑筋在这一该犹如拌上了水泥,凝滞了。她心里想总不能说是去换魂吧。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发问,但在里面听的人可不是这味儿了。
售票员其实是看她没有拿行李,随口一问。本来没什么,但小寒的回答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让她一下子有点下不来台。她瞬间气得脸都红了,她做这份工作,都是别人上赶着好言好语的求着她,就还没遇到过这种人。
她冷笑一声摔了一下面前的算盘说:“36块。”
小寒脑袋疼的根本无力顾及周围人的情绪,她从口袋里把那卷钱掏出来,数了36块递给了售票员,又把剩余的钱塞了回去。
那个抱孩子的妇女,看着那卷钱,露出了馋涎的表情,恨不得那叠钱马上就到她的口袋里。对于要花出去的36块钱,更是着急心疼,好像是自己的钱被别人花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