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觅不会梳妆,生活起居大多都要靠她的陪嫁丫鬟碧珠照料,但一袭水色罗裙穿上她身上,格外好看,小施粉黛,便是亮眼之姿。
谢择弈理了理思绪,问道:“在看什么?”
桑觅没有回答他。
因为她在看,哪里适合埋尸体。
谢择弈顺着她左右张望的视线瞧了瞧。
如今的谢府,虽铺设一新,挂满了喜缎,但还是透着冷清。
谢择弈迟疑片刻,边走边说:“觅儿,我父亲已去,大哥领官在外,二哥病逝,三哥在边关,四哥生活散漫,每年只有一封家书回来,这谢府老宅着实冷清了点。”
桑觅回道:“我知道。”
阿姐桑盈说过的,谢择弈是家中老五。
谢家家底,那真要算起来,是在他大哥手上。
“嗯,”谢择弈应声,随之又问,“你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
桑觅摇头:“没有。”
谢择弈看着她眼下这副心思简单,至纯至真的模样,回忆起旧事,一时怅然。
“三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正因气倒了学堂的夫子,挨了父亲的教训,那竹板子打你身上,也不见你躲,好像不知道疼似的,我那日上门拜见桑大人,桑大人见我过来,当即便收了手,那脸上的心疼,藏也藏不住,而后与我在书房说话,也心不在焉。”
桑觅顺着他的话,想起那些过往。
一时间,有些茫然。
学堂的夫子,到底为什么生气来着?
桑觅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上的望景女子官学。
非国子监那种朝廷重臣子女去的中央学堂。
望景官学里的那些书,桑觅都不爱看。
她无所事事中,便在书页上糊墨汁玩。
反正她什么也没干,那老头就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愤懑交加,俨然即刻就要病发身亡。
谢择弈看着若有所思的桑觅,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呢?”
桑觅回过神来,抬眸看他。
“三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吗?”
杏眼流转,秋水凝人。
谢择弈微微怔了怔,片刻后才回话。
“我们认识很久了。”
桑觅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噢。”
谢择弈不免也有些纳闷,这几年来,他与她之间往来不多,却也不算少,桑觅如今见他,却好像尤为陌生。
那她为什么,要应下这门婚事呢?
谢择弈想了想,还是缓缓说道:“觅儿,结发为夫妻,该当两情相悦,我昨夜可能有些唐突,但如今你我既然已经成了夫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
桑觅听着这番话,暗暗思索了一番。
她忽而出口:“夫妻之事。”
光天化日之下,碧珠还在十几步后面跟着。
谢择弈乍然听见这两个字,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呃、夫妻之事,你不喜欢?”
果然,是他被那些人灌了太多酒,莽撞了。
他该问她是否愿意……
桑觅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我是说,很好玩。”
谢择弈:“……”
桑觅沉思一瞬,认真道:“再来一遍。”
谢择弈抿了抿薄唇,压低声音道:“晚上再说这个。”
“噢。”
桑觅闷闷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