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良从弟一家的妻妾混乱之中,赶忙上来护住柳母李氏。
“大伯母、大伯母!”
王氏她们也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桑家这两个女人,出身都远高于她们。
而且,王氏早有耳闻,刑部侍郎家的嫡次女桑觅脑子不太好,从来都不懂什么礼数,谁也保不准她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最重要的是,柳母李氏这个老婆子。
自己打了人,却在这里喊手疼。
哭天抢地的样子,实在是疯疯癫癫。
桑盈说她无理取闹,王氏心中,也反驳不得。
紧接着,桑觅眼前的几个女人吵了起来。
桑盈一面落泪,一面叙说着自己对柳母李氏的一再忍耐,侮辱她也就罢了,若是欺她家人,她隐忍的意义,又何在呢?
柳母李氏气得不行,只想将她赶出家去。
待儿子回来,一定要休了她这个不孝媳。
吵嚷终了,桑盈简单收拾了一番,带着陪嫁的绯玉和一个仆从,离开了柳府。
扶着姐姐桑盈上了马车,桑觅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无措的她,只是将手心攥了好一会儿的帕子,递给了桑盈。
桑觅不懂安慰人。
她只是看阿姐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木偶戏中,白蛇与人相恋,露出真身的瞬间,吓死了丈夫许仙,为救夫,历经艰难盗了仙草,最后还是落了个被镇压在雷峰塔下的下场。
戏本子说,这就是爱情。
他们的爱情,战胜了一切。
故事的结局,皆大欢喜。
然而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与妖呢?
神灵志怪的故事,可强作圆满。
白蛇妖是妖,她的阿姐桑盈,是肉体凡胎的人,人经历的苦楚,拿什么一笔勾销?
桑觅眼眸低垂,闷头不言。
桑盈用桑觅的帕子,擦了擦红肿的双眼,随即掀开帘子,命车夫驾车去桑家在京中一处闲置的别院。
绯玉与碧珠都安慰了两句,便未敢多言。
桑盈吸了吸鼻子,勉强苦笑。
今日喝药的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已是很难收场了,桑府不好直接回去,只能在别院暂歇,其余事情等冷静下来再做打算。可这一瞬间,她竟觉得轻松,仿佛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桑觅沉浸在自己乱糟糟的思绪中。
她埋着头,倏然低声开口:“对不起,我……”
话还未说出口,桑盈便哑着嗓子打断了她:“觅儿,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
桑觅不明。
桑盈想起柳母李氏的那一巴掌:“你的脸……”
桑觅连忙摇头:“我没事。”
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她能有什么事。
她的身体,五马分尸恐怕都死不了。
桑觅努力思忖着,常人该说些什么话,迟疑片刻后,略显惭愧地说着:“是我,对不起阿姐,我搅乱了你的生活……”
桑盈伸手,握住桑觅的手。
“没有的事。”
与往日一样,她对着妹妹挤出笑容。
桑觅低眉,一眼瞥见了藕白小臂上的一块青痕,回想起此前的记忆,顿时,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阿姐,柳家的人,打过你吗?”
桑盈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没、没有,”
她想要抽回手。
桑觅却捉住了她的小臂。
“还说没有,你手上,总有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