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觅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
面前摆着装着剪刀与针线的小巧篮筐。
碧珠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自家小姐,又开始装模作样地纳鞋底了。
桑觅捏着一张鞋底,神游天外。
谢择弈回家更衣后,便寻了过来。
他拿着一个木质鲁班锁,放在了桑觅面前,随之坐在了她身边。
谢择弈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两人成亲后,他时不时的,就会给她带点小礼物回来,桑觅对此已是司空见惯。
桑觅的神智悠悠回转。
她呆呆地对着谢择弈,想起姐姐桑盈。
姐姐苦心经营家庭,从不因后宅琐事,劳烦柳元良,最终还是落不得好,所以桑觅忽然明白了,她一定要在能够劳烦谢择弈的地方,物尽其用。
做什么贤良淑德的妻子。
毫无意义。
桑觅板着脸开口:“谢择弈。”
谢择弈略显不明,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只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他脸上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谢择弈对桑觅的直呼其名,一直很是受用。
尽管,他更喜欢,听她叫他——夫君。
“嗯?”
他没能在自己脸上摸出什么东西来。
手掌顺势托了托下颌,很快,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
桑觅一板一眼:“我阿姐,要同柳元良和离。”
谢择弈对此并不意外。
坦白说,他和柳元良关系并不太好。
“哦,我要备贺礼吗?”
在他看来,夫妻若是不睦,早该和离。
否则,终成怨偶,互相折磨。
桑觅没懂他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顾着自己的心思,捋了捋后,竟是脱口而出道:“我让你去处理一下。”
好像是在给他下命令。
谢择弈:“……”
觅儿的性子,多少是有些捉摸不透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好像都很有趣。
谢择弈缓了缓,问道:“我不知道,觅儿要说的是哪个处理。”
桑觅说:“就是说,你去处理柳元良……”
话至此处,碧珠终是看不下去了。
她真怕自家小姐口无遮拦,一通胡言乱语。
碧珠连忙大着胆子上前来,打断了桑觅的话:“姑爷,小姐的意思是说呀,祭酒柳大人可能要休妻,但众所周知,弃妇,对大小姐名声不好,故而小姐希望,您能帮忙出面,调解此事!”
桑觅怔了怔。
随即看向碧珠,一脸赞赏。
说的很对。
真希望以后,碧珠能一直当她的嘴巴。
谢择弈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他差点还以为,桑觅的言外之意是让他去杀掉柳元良来着,果然,是他的错觉。
“盈娘若有和离之意,这件事就很好办,毕竟我母亲,如今正在望京,她与宁国公夫人有几分交情,而国公府世子,恰好是柳元良的举主。如果,宁国公夫人出面调解,这件事对双方都能体面收场。”
桑觅用了好一会儿,才捋清其中牵连。
“噢,这么好办吗……”
谢择弈轻描淡写:“我母亲大概,很乐意帮忙,我也很乐意,觅儿你愿意同我开口。”
桑觅一脸的若有所思。
她眼眸低垂,将他刚才所说的那层关系,又在脑海里,捋了一遍。
碧珠看着这副模样的二小姐,不敢吱声。
旁人嫁做人妇,都是要帮夫君打理后宅的,自家迟钝的二小姐倒好,反让夫君帮着她处理家长里短的琐事,最可怕的是,这位姑爷,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恼,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捋了半天关系网的桑觅忽然发问。
“什么是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