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弓上面,还有你的姓氏呢?”
谢择弈淡然回道:“因为这是我的弓,只是寄放此地罢了。”
“噢……”桑觅有些恍然,“那这箭?”
这箭,不会也是他的吧?
模样也挺好看的。
谢择弈说:“是谢家的双刃开羽簇。”
“噢……”
桑觅若有所思。
谢择弈补充道:“箭簇这东西,有律令规定,不可随意私造,这些双刃开羽簇,是我在望京,以我自己的名头,打的一批箭簇,只有这么多,平时射出去了,我还得捡回来。”
桑觅有些意外:“原来这么复杂。”
她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
“这就是秩序,足够完善的律令,乃国泰民安之根基,天子朝臣,则更该遵守秩序。”
谢择弈说着,同时略显生疏地张弓拉弦。
桑觅有种被他暗示到的感觉,一阵心虚。
“……”
她完全不敢说话。
谢择弈这厮休沐日,在外游玩,也不忘记他的破律令法条,比桑大人还可怕。
箭簇破空,倏然射在远处的空靶之上。
远远望去,正中红心。
桑觅瞪大眼睛,回神间,带着几分茫然,拍了拍手掌:“谢择弈,你好厉害啊!”
谢择弈被她这么一鼓掌,似是有些难为情。他觉得自己,其实射术一般,只有对着一动不动的靶子虚张声势的水平。
桑觅高兴地上前来:“教我,我也想玩~”
她刚才学会了骑马,很快又要学会射箭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好有用呀。
谢择弈很满足于桑觅已经开始会向他撒娇了,这像是一种,不可捉摸的转变。
他将弓放在桑觅手心,教她摆着架势。
温柔细心地告诉她,如何发力。
桑觅点着头,好像是听懂了。
“这样……”
“就这样射?”
她眨巴着眼睛,引箭上弦,混混沌沌地拉开弓。
箭簇飞出,啪嗒掉在了十几丈外的沙地里。
谢择弈望着地上孤零零的箭,沉思片刻。
“嗯,觅儿表现得也不错。”
桑觅有些不服气:“这个不算!”
谢择弈笑着:“好,它不算。”
桑觅再度装模作样地拉开架势,再来一遍。
这一次,箭簇飞得很远。
但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反正,不在任何一个靶子上。
桑觅恼火得很:“不行,我要再来一遍!”
她也要射中那个红心心。
结果显而易见,箭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桑觅看向谢择弈:“你再给我演示一遍。”
谢择弈接了弓,便又跟她详细说了一遍,如何保证自己射箭的准头,这回,他接连射了两箭,正中另外两个箭靶靶心。
桑觅盯着他的手看,一个劲地点头。
她复归跃跃欲试的状态。
然而,结果就是,箭袋中余下的几支箭被桑觅霍霍干净,对面的箭靶上,也只有谢择弈射出的那三支箭。
谢择弈也不笑话她,吩咐小厮打温水来给她洗手。
桑觅洗了洗手,满脸丧气地将水渍往谢择弈身上抹了抹:“不好玩,射箭一点也不好玩。”
“嗯,不好玩。”
谢择弈轻轻捏着她的手腕。
瞧着桑觅手掌的几处泛红,有些心疼。
不远处,马蹄声渐近。
站在一起的两人相继望了过去。
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驾马而来。
赤色骏马嘶鸣一声,踱着步停下。
来人骑在马背上,姿态张扬。
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
“谢少卿,真是好久不见。”
谢择弈上前半步,揖身行礼:“殿下。”
桑觅后知后觉,低着头,笨拙地福了福身。
她隐隐记着阿娘和阿姐跟她说过,大胤礼以端为先,不以重为首之类的话。桑觅也不懂,她只晓得,见到大人物要低声下气,眼前这个人,显然就是个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