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觅越过几个不认识的夫人,找到了母亲。
“阿娘!”
母亲林氏几乎是接住了突然扑上来的她。
“觅儿!”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林氏牵着她的手,同身边几个夫人介绍。
几位夫人连连称赞着桑觅的姿容,谈笑间又提起了诸多幼时趣事,在她们印象中,桑觅还是个那个以为自己亲爹姓桑名叫侍郎的女娃娃,不曾想如今嫁作人妇。
林氏乐呵呵地笑着,将桑觅拢到自己身边。
摸着女儿的手,她有些担心:“你手怎么还是那么凉,那谢家五郎不曾给你好好补身子么?”
桑觅连忙说道:“娘,我不冷的。”
林氏幽幽叹息着,将桑觅的手,揣进了自己大袖中。
借着自己的体温,暖着苍白的小手。
桑觅触及到那股温热,紧张兮兮地将手抽了回来。
双手抱紧母亲的胳膊,桑觅认真地说道:“娘,我真不冷。”
林氏也只得作罢,嘴上责备着谢择弈:“你身子弱,嫁给谢五郎后,这体寒的毛病也不见好,他可真是一点也不上心!”
桑觅一声不吭,两只眼睛望着天幕中盛放的烟花簇。
林氏道:“将女儿托付他人,终是靠不住,自从盈儿那事之后,我好长时间睡不好觉,觅儿,你可别走了盈儿的老路……”
桑觅只是冲着她笑,并不作答。
什么老路不老路的,她不太懂。
但桑觅隐隐明白,阿姐这些年来,为何受着苦楚,却什么都不说了——能够和母亲一起站在这里看烟花,不成为望京城中,诸多女子说三道四的对象,不没桑府门楣,为此,阿姐总是可以忍受更多。
说到底,都怪阿爹阿娘太好。
阿姐也总是想做好。
他们都是大好人。
只有桑觅,是个坏的要命的大魔头。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阿娘。”
“嗯?”
“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说什么胡话呢!”
林氏气恼地瞪她。
桑觅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
林氏道:“真是不孝,可别被你爹听见,他又得抽你!”
桑觅遥遥去看,华门楼另一边的高台上,桑大人正与谢择弈并肩站着,时不时地说些什么。
林氏拉着桑觅的手,对身边的户部侍郎夫人说起旧事。
她提到,怀桑觅之前,曾去寺庙里参拜。
寺里的大师给她算了一卦。
说她与夫多年来,行善积德,上天垂怜,将诞福星。
往后多行善事,清廉正直,福星可庇佑全家。
若是行差踏错,则福冲地煞,厄运始降。
林氏自是没有将这神神道道的东西放在心上。
求神拜佛,不过是寻个安慰。
“再说了,你这丫头哪里是什么福星,我生你的时候,疼得可厉害了,接生的姥姥累了一夜,天亮时分才有进展,险些就要一尸两命了!”
林氏轻轻拍了拍桑觅的发髻:“所以后来呀,你爹总是说,你在肚子里闷太久,憋坏了脑子,故而生下来就比盈儿笨……”
桑觅略显无辜地看着母亲,不敢回话。
身边几个夫人说说笑笑地应和着。
一片和谐之声中,不远处的人群均匀散开,天家仪仗自一众臣妇中,缓缓上了高台,向着崔皇后的方向而去。
“公主殿下万福——”
一众妇人福身见礼。
桑觅跟着母亲一起福了福身,眼见一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的女子领着几名婢女走过,女子自桑觅身前走过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略显高傲的别过头去,来到了崔皇后面前。
“儿臣参见母后。”
年轻女子带着几分活泼行了礼。
崔皇后笑着:“灵儿你怎么来了?”
一面拉过女子的手,一面让在场众妇人皆不必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