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和爱丽丝又相互对视一下后,露出似乎达成一致意见的表情。
他们由培根做代表,说道:
“还是不行!——是这样,我们保证不发出任何声音,保证不造成任何干扰!”
李天仁再看向亨利,补充说道:
“你也不考虑出去,不怕影响治疗负全责吗?”
“不行!——我得在旁边协助!”
李天仁挺佩服他们的专业态度,故作严肃道:
“那你们就别说‘不行’‘不行’的,怎么能说不行呢?得说——‘我们行’!——我们可以的!”
“……”
“……”
说完,李天仁得意地扬起剑眉,左右眼角左右一翘,做出淘气表情。他的轻松自信对他们产生了作用。
他们的表情都是突兀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他们实在是太久没有放松过,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放松感觉。
现在主要责任落在李天仁身上。
虽然李天仁太过年轻,不大令人看得起和放心,但终归有着超越常人的冷静。
这是接手这个工作的一年多里,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虽然只是这一天,每一个遇到钟原宏这种情况的人,都没能像李天仁一般冷静!
能发明返老还童技术,真的不是一般人!
不惊讶,也难免敬佩。
于是,无形中,他们开始对李天仁产生信任。
见他们默默地退开,屏着呼吸,表示出绝不做声、绝不干扰的姿态,李天仁开始对钟原宏行针。
他先拿起一根毫针,对准钟原宏的百会穴,轻轻地刺进去,轻微地捏揉着转动几下,看着钟原宏眼皮的动静和气息的粗细变化。
一会儿后,把针留在穴位上。
接着,拿起另两根毫针,分别对准钟原宏双手的合谷穴直刺进去,轻微转动几下,同时观察着钟原宏的嘴角、脸部和肩膀等的细微反应。
一会儿后,把针留在穴位上。
然后,拿起两根艾灸针,分别对准钟原宏的足三里穴刺进去,快速娴熟地把艾灸条稳定在两根艾灸针的尾部,点着。
接着,他把右手放在钟原宏的腹部上,轻轻地触摸着,定格般一动不动。
亨利用自觉专业地眼光,看着李天仁屏气凝神的操作,很快惊叹于李天仁动作的娴熟。
干净利落,毫无声息。
虽然他不能完全看懂李天仁的针灸行针,但职业的敏锐感告诉他,李天仁是真功夫!
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小心翼翼地稍微向前挪一点,挪一点。
当发现自己不自觉导致的举止,马上发现自己的不对。
他偷偷看向李天仁,发现李天仁没有注意到他,便心安理得、顺其自然地往钟原宏身上看去。
看钟原宏的反应,看旁边的监测仪。
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变化。
但接着,又见到李天仁似乎发现什么,看着李天仁又从包里取出一根艾灸条,利落地点着,轮流在合谷穴上的两枚毫针尾端上,来回环绕,时近时远,给毫针炙烤加热。有时又突然停顿在不同距离。
至少李天仁的动作很简单,很细微,很精准。亨利看得出来。
培根和爱丽丝凭借着长年的护理经验,看出李天仁的每一个动作都避开可能引起钟原宏不适的地方或者轻重力度。
于是,他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培根想吞又不敢吞唾液的喉结不自觉地悬而未下。
爱丽丝没有喉结,吞咽一半就强迫自己停下来。
一时间,房间内静得只有仪器运作的声响,以及钟原宏粗重的呼吸声。
空气也紧张得压缩成粘稠物一般,失去流动。
十五分钟变得尤为漫长。
突然,“呵——”的一声,从钟原宏的嘴里传出一声呻吟。
然后,他们都似乎看到,从他微张着嘴唇间,一息气体缓缓地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