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心中泛起一阵隐隐的刺痛。

宋芷瑶的视线投向池中的锦鲤，那些在水中游弋的生灵映在她的眼里，平静得像是与世隔绝。

几日来的疲惫和压抑让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静，仿佛透着对这世间的一种释然。

这些天，她看着顾长尧为了她事无巨细，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亲力亲为地处理她的一切事务，甚至连她爱吃的菜式都亲自下厨去做。

宋芷瑶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的隐忧呢？

恐怕，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顾长尧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中的起伏，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的生命留得更久一些。

那一日，将她送进医院时，医生的那番话依旧在他耳边盘旋。

“顾先生，请做好心理准备。宋小姐的身体状态已经很脆弱，这一次的刺激让她的情况更为恶化。我们会尽力治疗，但她可能……”

顾长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

他低头亲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哑而温柔：“瑶瑶，不管怎么样，我都在。”

宋芷瑶微微偏头，勉强露出一抹浅笑，声音轻得像是风中浮动的羽毛：“顾长尧，我知道。”

她的声音平静，却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会失去她的画面。

池中的锦鲤依旧缓缓游动，阳光洒在水面，映出细碎的波光。

这安静的庭院，似乎是他们为彼此留住的最后一方净土。

“奶奶她……”宋芷瑶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不敢继续问下去。

顾长尧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缓缓：“她老人家知道后，受不了打击，病倒在床上。而你小叔……”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宋芷瑶：“宋延辞知道宁致远做的事情后，直接冲去他家，把他揍了一顿。要不是有人拦着，恐怕真能把他打死。”

宋芷瑶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脸上浮现出几分痛楚。

空气中一片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

“还有……”顾长尧看着她，迟疑了一瞬，“池雨落，她……报了警。”

“警察？”宋芷瑶一怔，心中一阵不安，“为什么报警？”

“她以为你失踪了。”顾长尧解释，“她联系不上你，又看到了那些传出来的东西，心急之下报了警。”

宋芷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所有的事……都闹开了。”她低声呢喃，声音里藏着一丝疲惫和自嘲。

顾长尧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坚定：“都过去了。”

宋芷瑶靠在顾长尧的怀里，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对不起，顾长尧。”

顾长尧低头看着她，眉眼柔和：“说什么对不起？”

“我当初接近你，是带着目的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深深的愧疚。

当初她被宁致远夺了清白，连夜收拾收拾东西，在N市流落街头的时候遇到了徐固元。

她的思绪回到那段灰暗的日子。

当时，她被宁致远夺去了清白，仓皇收拾行李离开了家。

流落在N市的大街上，满身绝望。

那时，她遇见了徐固元，一个温和的心理学教授。

徐固元见她无家可归，便收留了她，并将她当成自己的学生。

在徐固元的指导下，她学到了不少心理学知识，包括催眠术。

而她在报纸上看到顾长尧的消息。

某天，她在报纸上看到关于顾长尧的消息，心中浮现了一个计划。

她知道，如果她直接离开，宋程绝不会放过她，甚至可能报警追查。

她决定尝试用催眠术接近顾长尧，掩盖自己的行踪。

“那天见到你，我用了催眠术……”宋芷瑶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顾长尧轻轻握住她的手，笑意从嘴角缓缓溢出：“就你那半桶水的催眠术，居然敢来对付我？”

宋芷瑶怔住了，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

顾长尧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指和他的交织在一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瑶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小伎俩了。只是，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干嘛。”

“那为什么……”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因为我觉得我们是同类人。”顾长尧的声音低缓，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我们都是父母不爱的孩子。但不同的是，我有钱，有权。”

他的目光微微下垂，像是在回忆：“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我的父母，他们永远忙于各自的世界。对我来说，爷爷和管家才是最熟悉的人。钱和资源从不缺，但唯独没有爱。”

宋芷瑶静静地听着，目光复杂而柔软。

“看到你，我想到了自己。”顾长尧低头笑了笑，声音温柔却透着一丝坚定，“一开始，我帮你，只是觉得好玩。可后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沦陷了。”

“顾长尧……”宋芷瑶低声喊他的名字，眼里泛起了微光。

“后来，你和温宴分手了，我想趁机陪在你身边。”顾长尧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可是你总觉得欠我什么，总想着回报我的好。”

“然后是林时深的出现，他短暂地填补了你的空缺。”他低声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最后，他也离开了，而你，却越来越孤单。”

宋芷瑶微微低头，指尖攥紧了他的手。

“再后来，我回国接手了顾氏，而你也回来了。”顾长尧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深沉，“可是那时候，宋程找上了你。我看到你满脸疲惫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兽……你是我努力守护的那朵花，可是却快要枯萎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坚定：“所以，我把宋程送进了警局，不让他再有机会伤害你。”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谢家的女儿。”他的目光复杂，像是难以释怀的激动，“亲子鉴定出来后，我把你带回了别墅，在那里告诉了你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和温宴、徐锦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他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可我心里明白，如果我再不主动，我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宋芷瑶听着他的诉说，眼眶渐渐湿润。

“所以，瑶瑶，”顾长尧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声音低哑而深情，“你还觉得，当初接近我是个错误吗？”

宋芷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低声说道：“笨蛋。”

顾长尧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手臂紧紧地环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中。

“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