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傅以可以复活自己的爱妻为诱与钟舒夏达成合作,所以苏姑娘的信以钟家的名义也能顺利的送往京城。
她紧接着又看了看下面的书信,很明显是杨将军与卫太傅闲来无事书信杂谈,但是细细读的话里面也隐隐约约涉及到了尸蛊的受害者的事情。
沈文湛的名字顿时显眼,让苏晚瑾一下便将注意力拉了过来。
大意便是沈文湛之所以刺杀先帝,全然是被人操控,但是他却无法摆脱控制不想对昔日好友下手,便在刺杀先帝的当晚选择了自我了断。
陈国公联合卫太傅等人对以弹劾必须严惩,迫于局势无奈先帝只能遣散寒鸦阁将沈家满门抄斩。
苏晚瑾看完这一页纸连带着心里都顿时紧张了起来,甚至不知该如何呼吸,这些书信杂谈虽不知春萍等人是如何弄到的,但是如此机密的东西竟然可以带出来那伍余城的密探估计也是费劲了心思,而且还是冒着生命危险。
她必须要将春萍等人用命换过来的书信保管好,便快步往西厢房而去,便迎面撞上了过来的张涂景。
张涂景身上还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衣袍,见来人是苏晚瑾紧接着便道:“苏姑娘。”
“泷鸦兄的血已经止住了,想必也无大碍,你便可安心了。”
苏晚瑾看了看他的状态又回想起路上府中那些丫鬟私下的议论又忍不住有一些带着歉意道:“张公子,未能完成你的嘱咐,实在是抱歉。”
“苏姑娘说这话也是羞煞张某了,若不是我托你们,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泷鸦兄也不会被如此。”
“我那庶妹虽痴情却也偏执,张某愿为她所犯下的事情磕头谢罪,还请姑娘与泷鸦兄莫要怒她。”
张涂景说到这里便似是再也撑不住一般落了泪,以往的洒脱感全然不顾,孤独与无助展露而出,同时便要下跪行大礼。
他不敢在这种时刻办丧,生怕惹来张昭的鬼魂连带着将奄奄一息的泷鸦也一同带下去,同时也不敢过多啼哭与伤心,又怕这一哭将泷鸦兄也哭走。
在听到泷鸦兄彻底无事度过了危险期后才敢为自己失去的妹妹伤心。
苏晚瑾看了看他现在这副颓废狼狈不堪顿时有一些愣住,赶忙继续道:“张公子何必如此?这件事比起我,你还是等泷鸦醒来亲自跟他说吧。”
张涂景听到这里先用袖子擦了擦泪,自觉丢人又赶忙道:“那自然是,只是张某让姑娘陷入了危险之中,也应当谢罪的。”
“家常便饭罢了,既然泷鸦已渡过危险期,张公子手头不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吗?”
“无需管我们,你去忙便是了。”
他听到这里倒也安心了一些,连连点头便赶忙着离开。
好不容易到了西厢房,苏晚瑾一下便注意到了在附近穿着下人着装鬼鬼祟祟的两人。
她顿时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揪住看见她便想跑的少年,语气极其冷又恐吓道:“你们俩人从何处来?如此鬼鬼祟祟的。”
那少年见了她有一些无奈道:“苏姑娘,莫要误会,我们乃是少主在扬州城的密探。”
他一边说着拿出了那块令牌,苏晚瑾见状才松开了手,神色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又道:“既然如此,你们何必鬼鬼祟祟的呢?”
另一位青年听到问话后便继续答道:“是这样子的,少主之前让我们调查过孙卿的事情。”
“但是少主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听到是孙卿的事情,苏晚瑾赶忙着便道:“既然被我逮到了,那就赶紧说。”
“日后泷鸦有什么不满,就说我逼迫你们便是。”
青年与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少年便继续道:“少主绝对没有滥杀无辜,是有人挟持了他的妻儿老小,逼迫知馨客的掌柜为他们办事。”
“按照李王爷的命令,凡是牵连者不管是何人都应该清除掉,但是少主并没有斩草除根,放过了掌柜的妻儿。”
“所以说少主当时便不应该手软,否则也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情。”
那青年接过少年的话,眼里多了几分冷意与怨恨。
但是他又赶忙着反应过来将那抹神色褪去又恭恭敬敬的回道:“话我们已经带到了,还劳烦苏姑娘转达给少主,我们就先离开了。”
这一天接受了这么多幕后事情的苏晚瑾只觉得大脑要炸开了一番,原来泷鸦消失的这几天不是因为在调查这些事,就是在清理那些有反叛之心的密探与眼线。
难怪每次都走的匆匆忙忙的,私下早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了?不得不承认的是泷鸦真的是一个很靠谱犀利又敏锐之人,若不是自己那一刀。
看到了这些信封的泷鸦恐怕早已经一个人私下杀到了卫府和杨府去了吧。
“不对,没有泷鸦,那些密探真的能成功刺杀杨将军吗?”
苏晚瑾想到这里不禁有一些紧张的咽了咽唾沫,但还是决定先看看泷鸦的情况如何,随即便推开了房屋的门,发出较沉重的吱呀声随后便是踩在地毯上有一些轻的脚步声。
她今日穿的极其的素雅,乌黑的青丝随意的斜盘在脑后,又留出两缕长长的青丝披至胸前,头上斜盘的发髻插着似雪一般的梨花步摇簪点缀。
那身鹅黄色的衣裙被换下,上衣着交领的浅蓝色,外面则是用白色的薄纱覆盖,下裙为米黄色的长裙,系住腰身的缎带用米黄色和浅蓝色覆盖交替散落而下,随着那缓慢的步伐跟着裙摆微微晃动,衣服上没有任何绣花去点缀却也能承托她整体温婉的气质。
柳叶似的细眉下,带着一双明媚动人不做任何表情时又透着极其柔和的眸,不着任何胭脂水粉点缀却也足以让人看了不禁赞叹一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泷鸦就这样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整个屋内都是中药的味道让人闻了忍不住面露难色,腹部的纱布围绕着一圈又一圈,那血还是微微浸染了纱布,整张好看的脸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连带着唇发白。
看了这一幕苏晚瑾又感觉鼻子忍不住发酸想要落泪,为了避免这样子影响到泷鸦休息,她赶忙着快步走出了屋内便撞上了侍女。
她赶忙着拉住要摔下台阶的侍女关心的提醒道:“小心。”
被她稳稳地拉住后原本还想要惨叫的侍女顿时便露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清是苏晚瑾后又紧张的行了一礼叫道:“苏姑娘。”
确定她站稳后,苏晚瑾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又道:“无事,是我急急匆匆的,没有看路。”
“你是过来换药的吗?”
侍女听到这里赶忙着摇了摇头,脸也羞红了几分,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可随意替一个陌生的男人换药什么的。
“不是,不是,是少爷说让我好生过来招呼着,刚刚那位小少年不是您的朋友吗?”
“所以我想着先带他去客房歇下,结果一转眼便没了人影,所以找到这里来了。”
小少年,就连张涂景都认识的话,那便是孙卿了,苏晚瑾心里顿时有一些紧张起来,也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听到自己跟泷鸦的手下谈话的事情。
若是听到了,以孙卿那少年的气性与鲁莽的性格随时有可能会去添乱,更何况春萍等人今晚还要刺杀杨将军。
寒鸦阁的存在本就是替皇帝暗下除掉那些有逆反之心的下臣,不管是何职位,只要下手干净不让任何人发现纰漏任务便算是完美达成了。
刺杀夜将近,张府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白色的灯笼,就连张涂景也换上了素白的衣着,那夜空中飞舞着白色的纸钱,连带着啼哭声,这次张府来了不少远亲,表面神色忧伤但是背地早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不好听的话语。
苏晚瑾就站在一旁看着张涂景蹲在棺木前不断的往火盆里面丢着一张张白色的纸钱,眉头紧皱神色淡漠,连带着背影都给人一直孤僻感,让人看不懂他此刻在想一些什么。
她的内心也极其的纠结,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滩这趟浑水。
左思右想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去参与春萍等人的刺杀机会,原定计划是泷鸦与他们前行,但是如今躺在床上一直昏迷未醒,或许这就是自己唯一能帮泷鸦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苏晚瑾便快步离开了灵堂,回到了房间换上了那件刚出城时的男装,又将头上发簪拿了下来,长长的青丝用黑色的发带扎成高高的马尾随着秋爽的夜风飘洒。
临走之际便注意到放置在床上的黑色猫咪面具,虽然没有看到泷鸦戴上去的样子,但是他却一直有好好的放在包裹里面保管着,苏晚瑾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暖流,连带着嘴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拿过那个黑猫面具直接戴在了脸上便直接出了房门,利用手腕的抓钩跳上城墙之上。
月下她的身影极其轻盈又显的单薄,秋爽的风吹起她的发尾,腰间两处别着一双剑,显得极其风姿飒爽又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漆黑的夜里,只听到一阵极大的喊声划破漆黑的夜:“抓刺客!!”
春萍等人见刺杀任务失败既然身份已然败露回去也只会拖累少主便直接与侍卫厮杀起来,誓死不降也定要将杨文的人头拿下。
杨文看着那一群群黑色蒙面刺客冷着脸默默的丢下一句道:“留个活口,追问信件的下落。”
“还有派人彻查张家那边,将主谋斩草除根。”
在知道卫太傅快马加鞭送信来情报时,两人必定暴露,此番必须拿下主将的人头才好跟陈国公那边将功抵过。
这群刺客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来行刺了倒也好,刚好一起全部斩草除根。
那一发发箭雨将春萍等人有一些闪躲不及,在加上近身的侍卫不断挥来的刀剑,寒鸦阁几人顿时便落了下风。
看了看地上一片片残局与尸体,侍卫赶忙着走过来报告道:“大人,他们早已经在褂襟藏毒,服毒身亡了。”
杨文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起来:“好,不亏是李王饲养的好下属,一点纰漏都不留。”
“有全尸的全部给我挂在城头示众,就算是探不到情报,也定要那些活下来的人痛苦万分。”
此番围剿倒也算的上是大胜利,这样一来寒鸦阁的眼线也会跟着骤减,就这样慢慢围剿消除干净也是早晚的事情,到时便也可万事无忧。
他这样思绪着便赶忙着回了书房想要写信给卫太傅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刚进了书房便忍不住怒斥起来:“刘福!为何不将书房的窗户栓好?”
刘福赶忙着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先是扑腾一声跪下来又道:“老爷饶命啊,许是上了年纪容易忘事。”
刘福心里也在郁闷着,他好像记得自己确实是把门窗关好了,但是也有可能是记错了。
杨文抬手摆了摆不耐烦起来:“罢了罢了,下次可给我留心着了,否则你便告老还乡去吧。”
见杨文心情明显是不错的样子,刘福才松了一口气赶忙着进了屋将窗户关好后,便快步带上了门离开。
书房内顿时再一次寂静了下来,只剩桌上的烛火时不时的摇晃显得他的身影修长不已,同时拿起书桌上的毛笔开始神色专注的写起信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那身后摆放的黑金雪梅的落地屏风,一把锋利的剑刺破屏风直朝他的背部穿透而去刺穿了他的胸膛,像是还不够一般。
另一把利刃再次直刺他的腹部而去,两把剑几乎是同时快步的抽了出来,杨文顿时没反应过来一手捂着腹部的刀口,口吐鲜血,又撑着书桌背过身想要看清是何人,另一手打落书桌上的烛火示意人抓刺客。
烛火翻倒而出点燃桌上的信件,火势在这一刻快速而起。
那人便先一步从屏风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双手持着散发着寒光的三尺剑,漆黑的发扎起高耸的马尾,五官被一张画术怪异的黑猫面具遮盖。
双手持剑,杨文先一步便想到的则是寒鸦阁的阁主,可是他明明亲眼见证那人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捅倒在地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快跑过来刺杀自己,这个身高不对,眼前这个人不是寒鸦阁的阁主。
还没有想明白的杨文此刻已经像是再也撑不住一般整个身子无力的摔倒了下去。
苏晚瑾看着眼前的人又似是不放心一般高举手中的剑直接超他喉道刺去,这样一来春萍等人倒也算是没有白白牺牲,便将剑收回了剑鞘。
守卫见书房内的火势,快步的冲了过来一脚踢开了房门,紧接着又是下人大喊着火的声音,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杨府,再一次陷入了喧嚣吵闹之中。
苏晚瑾没有做过多的停歇赶忙着直接破窗而出,好在这一趟杨文已死,他已知道寒鸦阁阁主究竟是何模样,若不先下手,泷鸦的身份必定会暴露被追杀,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重伤不醒的情况下。
在接着便是官府的追捕声,抓钩绳索的技术虽然已被苏晚瑾熟练的操控的差不多了,但是在躲这一发发而来的箭她还真有一些措手不及。
不一会的功夫便感觉一发弓箭划破了布料直接摩擦到皮肤产生极其火辣的刺痛,紧接着便感觉手臂无力抬起射出抓钩,直接从房梁顶上翻滚掉了下来。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甚至让她的意识都如同冰冻一般无法在做过多的思考,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停下脚步。
“那刺客中箭掉下来了,快给我好好搜!”
身后的追赶声与怒斥声不断地提醒着她应该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必死无疑,更何况自己身上的剑还是拿着泷鸦的,要赶紧给他还回去才行。
想到这里,苏晚瑾便有些吃力的扶着墙壁赶忙着爬了起来,同时撑着墙在巷子之间穿梭游走起来。
追捕声与犬吠声依旧不止,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断增大在增大,仿佛要冲出胸膛一般,连带呼吸声都急促又沉重起来。
“师傅!这里!”
只听到一阵熟悉的少年音将她从昏昏沉沉的意识转化为惊喜,孙卿说着便冲了过来用着自己较矮的身躯一把搀扶住苏晚瑾往巷子深处慢慢的挪动起来。
也不知道是移动了多久,苏晚瑾便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紧接着身体也跟着渐渐地无力随即便道:“孙卿,你快走吧,我可能是中毒了,实在走不动了。”
“还有,替我把东西还给他,你知道我指的是谁的。”
孙卿听到这里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反到有一些不耐烦的开口道:“乱说什么呢,你之前偷我钱袋子的时候不是挺气焰嚣张的吗?”
“中了点毒就不行了吗?”
“你不是答应了收我为徒吗?现在想直接撒手不管了吗?”
苏晚瑾听到这里无奈的笑了笑又想到了什么赶忙着继续无力似吐息一般呢喃起来:“他不是你的仇人,我已经替你报了仇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这种时刻她还想着别人的事情,孙卿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赶忙着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我请你吃汤圆,这里有一家老婆婆的汤圆特别好吃,所以师傅你赶紧给我迈开腿走起来,不准停下脚步。”
说起汤圆两个字,苏晚瑾想起来了刚到扬州的时候,泷鸦便带自己去吃了汤圆,酒糟鸡蛋羹汤圆确实极其美味,恐怕泷鸦也是那里的常客吧?否则那个老人家怎么会看着他觉得眼熟。
她就这样呢喃着汤圆两个字便像是再也撑不住一般直接晕倒了过去,孙卿很快便觉得身上极其的沉直接被压着根本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