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温婉柔情似水的脸,细眉眉尾稍下垂,杏眼给人处处可怜的感觉,皮肤极其的白净心形似的唇抹着鲜红的胭脂,如同雪中一点的红梅,乌发高扎飘洒,带着竹制的斗笠,身上却着一身黑金色的侠客装,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刚柔并济。
苏晚瑾微微愣住,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细看了几眼,只见凌正直直的伫立在船只上,很快极度的愤怒顿时代替了痛哭。
待千面狐注意到苏晚瑾一直盯着窗口时,凌已经先一步拉下了斗笠,背过身准备离开。
以自己如今这身体状态就算追上去又如何,也只会让自己陷身于危险之中,心里虽然很想问清楚凌为何要骗自己,但也只能走出船只眼睁睁的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
不一会儿那阴蒙不见月的夜,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点来。
雨点打在湖面上激起一层最谜漪,发出微微细响,同时打在身上时冰凉刺骨不已,她摊开掌心看着雨点滴落而下,感受着身上刺骨的冷意。
那一刻心里的委屈与怒都被这雨水冲刷而去,只有如此她才能莫名的冷静下来,同时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脑袋已是昏昏沉沉不知该想些什么,同时也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冷,冷到微微哈气都冒着一片片白雾,心也不再疼痛只是冷意。
千面狐见状旺紧拿起客舟内的油纸伞撑开走了出去先一步遮挡住那滴落而下的雨水又带着微微哀求开口道:“苏晚瑾,你本就未痊愈,不要这样子糟踢自己的身子骨好吗?”
“我只是在以我的方式向我爹谢罪罢了,要不然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的身子我心里自然有数。”
“我不会死的,否则我爹便白死了,就算要死我也要拉着江栩竹一同下水。”
苏晚瑾对着他开口说着,又将手从雨中收了回来,这一刻心里也莫名冷静了几番,身上却也淋了个半湿。
湿透的发紧贴在白净的脸蛋上,眼中的猩红未褪,头上的白菊泛着雨珠多添了几分鲜艳夺目,那件灰色的外衫已然被浸湿,紧贴着在身上。
看着她这副模样,千面狐便更加后悔起来,也能看出来这已经是苏晚瑾的心病了,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再一次道:“你还记得你白天所说的话吗?”
“你说过了,只要事情结束了就会释怀的对吗?”
在未知道这些事情之前,苏晚瑾确实想过事情结束后会释怀看开,但是这一刻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手刃了江栩竹后能否看开。
她没有答复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字,眼里却没有丝毫光感,已是心灰意冷一般。
回了钟府也是如此,每日都在用药准时用饭,但精神状态却明显有些不好,整日都瘫在床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眼里布满空洞的盯着窗外那一棵粗壮的银杏树,风微微吹起叶片繁密而下,如同下了金黄色的雨迷了人眼。
季雯轻敲了门随后便推门进来,手上端着刚煎熬好的汤药,见她整日赖在床上看着那棵渐渐脱落的银杏树。
她已是如此,自己家少爷便更不用说了,也跟着失了魂魄一般,茶不思饭不想,每日想过来瞧瞧情况,苏晚瑾都是说吃了药困了,睡着了托自己打发掉,一想到如此季雯又忍不住起手帕抹了抹眼角,但还是努力的调整一个精神焕发的笑容进去笑道:“姑娘又在盯着那颗银杏树看吗?”
“那银杏树都要被你盯秃了。”
“药已经煎好了,快些服了吧。”
见季雯带着满面春光的笑,苏晚瑾才稍稍将视线转移了回来同时坐起了身子将那一碗汤药喝了下去随后才回道:“嗯,可能是天冷了,身子渐渐的也懒了几分,就这样窝在床上也挺好的。”
“天天躺着也不是事呀,我待会让人伺候你起身梳洗打扮一番出去走走如何?”
“姑娘来这里这么久,一直未逛过吧?”
“后院那些丫头都想见见您呢。”
“说钟少爷带了一个京城里的漂亮姑娘,都好奇的很呢。”
季雯笑吟吟的说着接过了碗后又看着苏晚瑾,心里自然是想让她出去走走,毕竟长期如此憋在房里,也只会让病情更不好。
苏晚瑾微微摇了摇头,知道季雯是为了自己,却也无心出行回绝道:“改天我再去看看....”
说到一半的功夫便拿起手绢咳嗽起来,季雯见状连忙起身替她轻拍着背部企图能让她好受一些。
她也是好奇,为何最开始见面时性格如此开朗乐观身手不凡还救过自己家少爷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到现在却成了这副如此病殃殃的模样。
她深吸了口气,每次一咳便觉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赶紧忍住了咳嗽将手帕放在了一旁对她露出稍稍遗憾的苦笑答道:“如今我这身子骨你也看到了,出去走走若是着了风便会咳。”
“吃了些药便困了,让我好好睡会吧,说不定明日也会好许多。”
看着苏晚瑾说着平躺而下,季雯忍不住鼻子一酸,将被褥整理好盖在身上同时依旧勉强的笑继续道:“好,那姑娘你睡会吧。”
“有什么事直接唤我就好了,我一直守在屋外的。”
你不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没必要为了照顾我丢下手里的事情。”
苏晚瑾平躺下来后感觉好受了许多,那话音明显小了许多,就连说话都带着勉强无力的感觉。季雯刚想拿起药碗转身要离开屋内听到她发间又赶紧回笑道:“少爷回来了,我难得可以歇歇了。”
“现在都是他看着打理着商铺的生意,我帮忙盯着府里的大小事务就好了。”
“姑娘若是困了便早些歇下吧,到时候用饭我叫你。”
苏晚瑾回了声好后,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见季雯出了屋带上门后,千面狐这才忍不住上前开口问道:“如何?”
“她可愿意出来走动?这些日子可有好好用饭吃药?”
看着自己家少主近日一直盯着商铺的账本,即便处理完事务还夜不能寐的守在这里,有些消瘦的模样,季雯拿起手帕又擦了擦泪先道:“姑娘一直都是在按时吃饭用饭的。”
“只是少爷你也应该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才是,若是姑娘好了,你若病倒了这不是罪过吗?”
千面狐听到季雯的话,听到她有吃药吃饭后才松了一口气,又带着微微欣喜道:“那我去看看她,今日外出刚好得了个新玩意,或许她会喜欢。”
回想起苏晚瑾那副病殃殃的模样,即便有好好用饭吃药,那精神状态依旧不见好,季雯便赶忙着拦住了千面狐同时又笑道:“姑娘用了药已经睡下了,醒了在拿给她看也不急。”
“倒是少爷,你快去歇歇吧,没事便在这里守着,她要是看到你副模样肯定又要担心了。”
“又睡了吗?”
“这几日都是吃了药就睡,季雯你真的没骗我吗?”
千面狐听到这里便停住了脚步转头问道。季雯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清楚若是让自己家少爷见到苏晚瑾那副模样又要着急的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府里有一个人这样就罢了,若是两人都这种状态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便继续笑道:“那汤药有安神的效果,之前姑娘不是一直说睡不好吗?”
“用了药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睡眠好了,精气神自然也就好了。”
“所以少爷,等一下我让人也给你端一碗过去,你喝了也好好歇会吧。”
千面狐听到这里便也未过多怀疑,毕竟季雯心细如发,照顾人自然不用自己操心又点了点头将东西拿给了她道:“也是,那等一下醒了,把这个给她玩吧。”
“也能图个闲趣。”
季雯接过那东西点了点头目送着千面狐离开的身影后才又止不住的叹气起来,清楚他身边已失去了太多人,若是唯一的苏姑娘也失去的话,自己家少爷肯定也会跟着一落千丈同时萎靡不振吧。
渐渐的他便明显的还是感觉到不对劲起来,季雯每次都与自己如此这样说。
但若是真如此苏晚瑾为何迟迟不愿意出来,按照许京墨开的方子疗程也服用的差不多了,正常预估的话是应该能抑制体内的毒不再扩散下去。
千面狐细细的想着,又一一的看着这些药方子观摩起来,苏晚瑾却一直在屋里小憩,也不可能接连着几天几夜都如此很快他又将这些方子放置在一旁,便也不在顾虑什么,直接往苏晚瑾的西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