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陷阵营来到敖仓城外,以马车结成圆阵,王垕熟稔地去找城门守军走流程领号牌。
高顺坐在装俘虏的车旁看押,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一生唯忠与慎,从不兵行险招,所以,对吕昭的冒险计划心生抵触,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护住公子性命,不负温侯厚恩。
但下邳陷落主公被俘三军离散,已至绝境,唯有奇诡之谋方能扭转乾坤。
道理高顺都懂,但是……
惴惴之余,高顺抽出腰刀翻上车去,拿刀尖抵住徐晃咽喉取下他口中破布,和气道:“聊聊?”
徐晃一脸无语,怎么就盯上我了?
对面于禁和李典的眼神已经很不对劲了。
你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
他是不是叛变了?
徐晃不搭理于禁李典,说道:“你在担心吕昭?”
高顺点头:“公子是君侯唯一的儿子,顺不该任其轻入险境。若能换得公子安全,顺愿族灭之。”
徐晃突然为这位对手的忠义感染,而且他为人刚直,所以说道:
“孝父只道吕昭是取巧弄险,却不知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某一路观之,其人虽幼但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此次他亲赴敖仓,只怕……十之八九大事可成。”
李典于禁惊了,这么儿戏的偷袭也能成?
高顺:“为何?”
徐晃反问:“杀人容易,但吕昭可曾与你说过,如何控制敖仓典事府?以何理由调你等进内城?用甚借口替换内城守军?又拿什么抵抗敖仓五千精锐的反扑?”
这是一个系统性的精密工程啊!
从挟持对方主将到控制整个城池,不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要保密,又要政令咸通,还要逐步接管政令、城防,以及抹杀敌方数千兵马……
这是几个人几百个人,轻易能干成的事情吗?
高顺冷汗直流:“不……不曾说起。”
徐晃长叹道:“诶~吕昭敢去便说明,良策已在他腹中矣。”
他一开始是看不起吕昭的,觉得自己被他阴了,后来看了吕昭请王垕为夏侯渊改刀之后,徐晃才恍然醒悟。这个家伙不是不能打,他是走一步算十步,每一步都要利益最大化,只占便宜不吃亏。
高顺终于安心了,公子果然不是君侯那样的莽夫,是自己小瞧他了。没想到,徐晃还挺会聊天的,难怪公子只给他吃肉。
“多谢公明,回头喝酒。”
高顺给徐晃塞回破布,下了车。
李典于禁拿看叛徒的眼神紧盯徐晃,徐晃索性闭上了眼睛。
恰在这时,官道上数骑疾驰而来,为首一将身高九尺穿着小校军服,纵马高喊:“夏侯将军重伤昏迷,请入城医治!”
不是吕昭还能是谁?
此时,敖仓大门的守将是夏侯惇长子夏侯充。
他看到那几骑奔来,连忙引军列阵,喝道:“来者何人?为何妖言惑众乱我军心?”
吕昭毫不减速:“我乃徐晃之侄徐昭,夏侯渊将军身中八十一刀命在旦夕!”
王垕是搞后勤的,不会数错。
夏侯充见对方穿着自家军服已然信了八分,再听说是堂叔重伤,便慌了神,立刻散开了兵马问道:“堂叔在何处?”
堂叔?
这货是夏侯惇的崽!
吕昭暗喜,骑到大门翻身下马,拉着夏侯充到绑夏侯渊的枣红马前:“夏侯将军亲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