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回家的中途改变主意的，让陶烁下车打车回家，他自己开车来找弟弟。

一根烟还没抽完，陆乘渊就下来了，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走过来时瞥了陆远征一眼，然后拐到另一条路的尽头去，把那袋垃圾丢进垃圾箱。

再折身回来，走到陆远征对面停下，淡漠地问：“什么事？”

陆远征朝垃圾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你还要做这种事情？”

陆乘渊面无波澜，“做哪种事情？丢垃圾很丢人吗？你每天吃喝拉撒没有制造垃圾吗？要是不丢垃圾，那我家不就变成垃圾场了吗？”

陆远征右手举着烟一瞬不瞬地看着弟弟。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你没钱请佣人吗？”

“以前你单身怎么过都可以，但是现在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要让你妻子跟着你吃苦？”

“你这……”

陆乘渊的情绪始终没什么变化，“这什么？”

陆远征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了一脚，带着气说：

“你这是没苦硬吃！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子很伟大吧？你想让谁难受？想让我难受，还是想让妈难受？还是想让爷爷和奶奶难受？”

“都有，对吧？因为当年妈只带我一个人出国，所以这些年来，你故意把自己弄得很惨的样子，其实是为了让妈和我有负罪感，让爷爷和奶奶心疼你”。

“你已经赢了，爷爷和奶奶的眼里只有你，他们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还不够吗？”

陆乘渊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远征。

“你叫我下楼，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为了在我面前刷一下大哥的存在感，训斥我一顿？”

陆远征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失控了。

他讨厌这样子。

从小到大，弟弟就表现得比他稳重，永远是一副不急不躁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时候他怀疑陆乘渊没有心。

他一直记得弟弟和父亲被绑架的第三天，陆乘渊被警方送回来时，也没什么反应。

当时家里人得知父亲被绑匪杀害后，都崩溃了。

唯独弟弟一人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竟然去当了警察。

陆远征有太多的不解，他看不透这个弟弟。

这种看不透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抓狂，还有隐隐的不安和恐惧。

他渴望了解弟弟，想窥探陆乘渊的内心，可是对方却不给他任何接近的机会。

不管他说什么，陆乘渊都不会解释半个字。

就像现在一样，他的情绪失控抓狂了，可陆乘渊却没有给半点反应。

陆远征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算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乐意，我也管不着，只是，我很好奇，你老婆也愿意跟你过这种苦日子？”

“你这套房子的面积，都没有我家的客厅大吧？用那些穷人的话怎么说来着？蜗居！对，你这套房子只能叫蜗居，都算不上家吧？”

“你就不怕她受不了苦，跟别人跑了吗？你知道现在的女人有多势利吗？她们选择对象，都要看对方的身份和条件，不会真心愿意跟着你吃苦”。

“你在说黎莺吗？”陆乘渊冷不丁打断陆远征。

陆远征噎住，一双圆目瞪着弟弟。

陆乘渊勾了勾唇，“我觉得你应该先反省你自己的眼光，而不是怀疑别人的眼光，因为这世上的女人，不是都像你的女人那样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