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是大殿,高耸而宽广,墙面刷着金漆,整个空间似乎被日光包裹着。
阳光最好的窗棂下,一张罗汉床摆着,一个四五十岁,风韵犹存的妇人,坐在床边。
她穿一身黑底绣金的凤袍,两手小指戴着保护指甲的金驱,端一杯白玉茶碗,慢慢啜饮。
放茶壶的矮桌上,一个金丝鸟笼摆着,里面一对拳头大的鸟,通体朱红,双目如同翡翠,美丽非凡。
妇人拿起几粒瓜子,丢入笼中,赤色小鸟咬住,嗑开,发出悦耳的鸣叫。
只是,不知是否是凑巧,妇人丢入的瓜子是单数,两只小鸟为了争夺最后一粒,抬起锋利的喙,凶狠地啄向同伴的脑袋。羽翼扑腾,碎毛飞落。
夏辞瞥过那对鸟,低头走入,向妇人行礼。
“坐吧。”妇人抬起头,目光冷淡,姿态威仪。
夏辞看向一旁小凳。凳子只有小腿高,凳面只能勉强放下半个屁股,这绝不是个舒服的座位。
待他坐好,太后缓缓开口。
先从夏家的祖辈说起,说他们对大离王朝的贡献,拉近关系,再说到五年前的动乱,说夏辞父母的牺牲,表了遗憾,最后说起青羊学院。
“青羊学院与两位尊者都有关系。道尊幼时在此求学,天尊的父亲和祖父,都是青羊学院的教习。”
“许是两位尊者的气运太盛,青羊学院无力承受,逐渐衰败。道门为保两位尊者的威严,托朝廷停了青羊学院的招生。”
“青羊学院的一些教习和结业的学生,离开永乐城后,创建了清风观。”
夏辞暗暗惊讶,清风观居然是青羊学院的传承。
“刘损之小时候想加入青羊学院,未能如愿,如今青羊学院重开,你倒是替他完成了心愿。”
东宫太后放下茶碗,看着夏辞,目光肃穆。
夏辞知道,‘正事’要开场了。
“青羊学院重启,最好还是能一直发展下去,不落道尊和天尊的威仪。”东宫太后眨了下眼,短暂停顿,等夏辞应和。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夏辞应答。
“仅靠你一人,难以撑起一所学院,哀家这里有几位年轻俊杰……”
“比如立在角落那位?”夏辞抢答。
墨色的柱子旁,穿一身黑衣的李亨泰走出,他的脸很白,右手手腕缠着厚厚的布。
此刻,他没有一点儿桃园里的跋扈。如果那时候他是一只凶恶的虎,那么现在的他是一只温顺的兔子,乖巧地趴在主人脚边。
“他已洗髓八脉,更是练出了一丝真意,虽说炼错了,也能证明他的资质。让他加入青羊学院,做你的师弟,你觉得如何?”东宫太后抬起手,李亨泰走到罗汉床前,单膝跪地,将头顶送入那大手中。
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如同在摸一只狗。
那双狗眼瞥过夏辞,带着一丝不忿。他并不愿到青羊学院去,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夏辞起身,拱手道:“学院事务,晚辈不敢擅自答应。”
大殿内的空气猛地凝固,东宫太后的双目如刀,闪过的寒芒吓得笼中小鸟趴倒,秽物流淌。
夏辞闭上眼,一道日轮升起在他的识海中,驱散了恐惧。
这是逐日剑真意察觉到危险,主动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