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极其高耸,这里不是寻常房间,而是一座大殿。
他睡在一张宽阔的床铺上,鹅黄色的帘子笼罩了四周。
他掀开帘子,见到了宁青岁、徐守节和江晚姜,以及有过两面之缘的红衣太监。
红衣太监来到夏辞身侧,把了把他的脉,点点头。
三个少年的心顿时放下了。
“你们把我捞出来的?”夏辞坐起身,想装作轻松些。可身体的疼痛实在难忍,只能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江晚姜想要回答,宁青岁瞥了她一眼,她立即闭上了嘴。
“劳烦公公了。”宁青岁对红衣太监道。
红衣太监笑了笑:“殿下太客气了。能为夏公子疗伤,是咱家的荣幸。”
说着,他双手一翻,八根手掌长的银针刺入了夏辞的身体。
道道灵力顺着银针,探入夏辞的经脉,小心地修补。
这修补不可避免地触痛了少年。夏辞咬牙,汗如雨下。
一个时辰后,红衣太监收起银针:“夏公子的气海有神异,灵丹无用,亏空的灵气,只能等经脉好了,再做吐纳。”
说完,他向宁青岁行一礼,走了出去。
江晚姜和徐守节坐到床边,宁青岁也走近了些。
“你受何人袭击?”徐守节问。
“罗教妖人。”夏辞看过三人的脸,“我怎么在你们这里?”
“殿下发觉青羊学院有变,唤我们一起,从洞天里救回了你。”徐守节道。
“那个罗教妖人抓到了吗?”夏辞其实已知道了答案。若抓到了,三人哪里还用问他。
“没有。”徐守节摇摇头,“我们把你搬出洞天后,六国的人和金銮卫的人才到。”
“她呢?”夏辞瞧向身侧,昏迷前的记忆浮现,他嗅了嗅,期盼闻到那甜香。
徐守节不言,宁青岁不言,江晚姜眨着好奇的眼说道:“她跟着六国的人走了。我们进去的时候,她抱着你哭得稀里哗啦。我们把你们带出来,她还指使六国的人要抢你呢,好在殿下在场,给她拦回去了!”
江晚姜捏着拳头,向前挥了一下,很不满对方的抢人行为。
“你们进去?你们独自进去的?”夏辞惊诧。
“殿下有护道的手段。刘前辈不在永乐城,那洞天还是不要暴露给别人知晓。”
徐守节斜一眼江晚姜,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宁青岁,最后瞧向夏辞:“到底是怎么了?”
夏辞从面馆开始,详细讲述了罗教妖人的追杀。
三人听完,皱紧了眉头。
“你为何要去救她?”
“你说进入洞天前就让人去驿站寻了六国使节?”
“怪不得她哭那么狠。”
宁青岁、徐守节和江晚姜三人,给出不同的反应。宁和徐都有疑问,江只有惊叹。
“她帮我两次。我怀疑她与清风观有旧。”夏辞想了想,这两个原因并不充足,又沉思片刻,道:“只要是我人族,被罗教妖人追杀,我都会救。”
“至于六国……”夏辞看着徐守节,“六国的人去晚了?”
“我们已去得晚,六国的人更晚!”徐守节握紧了手掌。
屋内沉默,片刻,宁青岁叹出一口气:“罗教妖人在永乐城中还有势力,他们牵扯住了六国的人!”
“不一定,可能只是找了一个六国人不在的时间。”徐守节反驳道。
“我去让人查。”宁青岁走出了房间。
江晚姜后知后觉,咬紧了牙。她的父亲为罗教妖人所杀,她的二叔,也是在搜捕罗教妖人时失踪的。
罗教妖人不可能正面与六国使节冲突,定是用了别的手段,光明正大,六国使节无法拒绝也无心提防的手段。
宁青岁用皇室的情报网,很快查清归来。
是太后的宴席。
东宫太后在那日,于芙蓉园设下宴席,招待六国使节,留在驿站的,只有几位修为不高的守卫。
夜小羡本人,也是从芙蓉园跑出来的。
刚刚,六国使节已向大离问罪,指责大离配合罗教妖人,谋害他们家殿下。
东宫太后焦头烂额,据说砸了不少心爱的摆设。
大离王朝不惧六国联盟,但东宫太后终究不姓宁,只是握着皇室的权柄,理亏之下,无力对抗齐心的六国使节。
最重要的是,夜小羡的身份极高,甚至可以说,不比东宫太后差多少。
她本隐藏在六国的队伍里,对外称是翊国的一位公主,这次遭了追杀,身份遮掩不住,很快传遍了世家大族。
宁青岁也打探到了这个情报。
在夏辞的追问下,她说出口:“那羡公主,本不是公主,只是翊国皇后的侄女。但她六岁时,被苏娥选中了。”
苏娥?夏辞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江晚姜同样疑惑,问了一旁的徐守节。
徐守节看着夏辞:“她是六国的国师,也是六国的丞相,六国联盟之所以存在,六国之所以联合,都是她的功劳。”
“苏相?”夏辞惊讶。
千年前,神龙皇帝突破第四大境,超凡入圣,横扫天下,几乎一统人类国度,只余下边角的六国。
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刻,联合六国,对抗神龙皇帝,与大离谈判,保全了六国的,便是上一任苏相,他是半只脚踏出第四境的存在,作为他的传人,第二任苏相苏娥,据说不弱于她的师尊。
“不错。苏相是称谓,她的本名是苏娥。”徐守节盯着夏辞,目光古怪。
“怎么了?”夏辞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徐守节走到他身边,伸出两手,上上下下,又摸又捏。
夏辞一把打开他的手,害怕地后退。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徐守节!
“让我蹭蹭运气。”便是徐守节,也忍不住心生嫉妒,“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