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知道,这就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升学礼物。
原世也是这个。
左柚帮他拆开,看着说明书鼓捣鼓捣,塞入相纸后要拍夏桉。
夏桉伸手拦住,说等等。
扒拉完小柚子的剩饭后,他拿过相机,凑到她身边,反举相机。
左柚明白了,露出温婉的甜甜的笑容。
在咔嚓前,侧过头亲了下夏桉的左脸。
等相纸的过程中,左柚挽着他的胳膊说:
“很奇怪,不激动了。”
“什么不激动?”
夏桉一边帮她扎头发,一边问。
头绳是黑色的,上面有颗蛋黄色的卡通柚子。
“回来一路,我都在想我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那你之前想的是什么感觉?”
头发扎好,是条柔顺的马尾辫。
后面看,像乐柠。
听他这么问,左柚捂嘴笑了声,撇过头仔细打量他一眼说:
“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你挺胸昂头插着兜说:哦,那行。”
说完连夏桉也笑了。
很可能。
很像当年自己装酷的做派。
他想,如果不是去了大学,看到左柚受男生追捧之狂热,激发自己主动追她的心思,怕是原世也真要等她先开口了。
又或者,拖啊拖…拖到这间饭馆化作飞灰。
便再也无法表明心迹,从而错过终生。
想到这儿,夏桉立即借倒水的名义跑去厨房,检查煤气罐拧没拧紧。
回来后,他再度走到左柚身后,揽着她,弯腰贴着她的脸说了句话。
开始,左柚以为几个月没见,一下子变成熟的小屁孩,要贴心地跟她正式表白了呢。
结果这句话让她一愣。
“累么?”
22岁的左柚在一小时前,绝对会说不累。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苦啊累啊,难过啊,谁都会有,可她从不说。
对身边所有人,永远一副亲和力拉满、笑逐颜开的桃花眼。
“很累。”
“嗯。”
夏桉让她坐着,自己去把锅碗瓢盆刷干净后,帮她拎起所有东西,剩一只手牵着她说:“上楼吧。”
二楼,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爬起来看见饭馆灯灭了,看见落雨中牵手而出的自家儿子和小柚子...
并排在卧室窗户上偷窥半晌的夏康宁和魏晓芳相视而笑。
……
上了楼。
左柚站在自家门口掏出钥匙。
犹豫再三,终还是忐忑地看着夏桉问:“夏叔叔和魏阿姨都睡了?”
夏桉笑道:“都快三点了,我出来时就睡了。”
一门之隔。
并排贴耳在门上的夏康宁和魏晓芳连连点头,口型说着:睡了睡了。
任左柚能装得再主动,也着实不大想今天就把夏桉领回家。
倒不是“回家”的问题,问题是家里没别人呐。
夏桉看出她的犹豫,上前摸摸头笑道:“我正经人儿。”
“呸”一声,结合他今晚的一切行为,正经个大头鬼喔,左柚想。
却还是把信任寄托,白他一眼,将门打开。
双双鱼贯而入。
对面。
夏康宁急的什么似的,扒拉趴猫眼上偷看的魏晓芳。
压低声音问:“进去了?”
魏晓芳缩脖端腔捂嘴乐,猛点头:“进去了进去了。”
夏康宁先是一重叹,继而老怀甚慰地念叨:“老左啊老左,就让我儿对你闺女的好,来替我报恩吧。”
燕京,某旅馆。
左大树辗转反侧,心口突突,根本睡不着。
一宿啊,一天一宿啊,孤男寡女啊。
我的好女儿啊!
……
左柚家,夏桉从小到大基本天天来。
不是蹭吃蹭喝,就是蹭舞蹈看。
已成习惯。
他和左柚都很习惯。
但今天不同,进屋后的左柚就显得很慌张。
慌张地给夏桉找拖鞋,慌张地洗漱,慌张地问他要不要看电视什么的。
夏桉看出了她的慌张。
走过去,一把抱起左柚。
愣了两秒,见他抱着自己往卧室走,左柚捂嘴惊呼直蹬腿。
连说:“别,小夏桉,这肯定不行。”
夏桉笑着将她放在那张单人床上,自己盘腿坐在床边。
左柚松了一大口气。
夏桉说:“你睡你的,我陪着,我睡我的,你陪着。”
左柚刚想笑,便又听夏桉道:
“今天很值得纪念,到明天我们各自上火车前,都不分开。”
左柚甜甜地点头。
夏桉去滨海的车票是明天上午7点半,满打满算还有二十八个小时。
左柚回燕京的车票是今天晚上八点,还有十九个小时。
左柚被裹在夏凉被里,手被坐在地板上的夏桉握着。
她真的是困坏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忐忑着、憧憬着,没合眼哪怕一秒钟。
在夏桉刚刚一句“累么”之后,疲倦便莫名其妙地席卷而来。
被他握着手,感受着他的温度,左柚觉得很踏实,很…幸福。
朦胧睡着前,听见夏桉拄着下巴轻轻的叙述。
柚子,我长大了,懂什么叫珍惜。
我坚信我们遇上对方时,缘分开始时,就是最最恰当的时机。
过往和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感恩上天,让我住在你对面,让我在最好的距离和你一起慢慢成长。
我喜欢你这件事,我会用以后的所有时间来证明。
我在乎你,怕失去你。
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很物质,很现实。
许多相爱的人会因为金钱,因为距离,因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东西生生错过,变成一辈子的遗憾。
但我们不会,一定不会。
“以后你可以把心里所有的难过和委屈,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