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鹤！史瓦罗！”

一回头，原来是那位铁臂拳手卢卡和那位紫色的少女。

应该是叫希儿吧？

丹鹤朝着他们点头致意：“你们来了？正好，帮我个忙，这里的骸骨你们帮着收殓一下吧。”

“这些是……”

“是从这些流浪者营地里搜出来的。”

希儿和卢卡齐齐沉默。

“确定了是真的骸骨，我以前也做过这一行，是不是人类骸骨我一摸就知道。”

他背对着所有人，语气平静：“这里没有人有错，就算流浪者杀了人，背后最根本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就爱杀人。

“若是下层区人人能够吃饱穿暖，或许流浪者也不会是流浪者，而会是一个或者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会是妻子的丈夫，会是生活幸福的贝洛伯格人……”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像是重锤一样敲在所有人心上。

“同伴们有的时候说，我有点太过于善良了，我也承认，偶尔我也会大发善心，毕竟我也是万灵中的一员，看到尸体，总会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所以我会站出来，只为了有一天我不必和他们一样，毫无意义地死去。”

他回过头，看着史瓦罗和卢卡、希儿，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异常明亮。

“我想为这些死去的人讨一个最根本的公道。”

杀了这些流浪者有用吗？

既有用，也没用。

杀了他们固然可以威慑剩下的那些流浪者，但是就算杀了他们，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更何况只要下层区的现状一天不改变，这些劫匪就会像是韭菜一样，割完了又会再长出来一批。

所以……

“我记得有一首仙舟人写的诗很不错，或许很适合现在的地火。”

“什么？”

少年持明哈哈一笑，大声唱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大西王曰杀杀杀!

“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

“状元百官都如狗……

“总是刀下觳觫材！”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丹鹤浑身杀意暴涨，体内似有剑鸣声回荡，黑白二气转动不休，发出阵阵咆哮。

少年踏着阴阳鱼，大笑着离去，留下卢卡和希儿面面相觑。

史瓦罗只是目送着他，眼中红光闪烁，似乎是在不停计算着什么。

……

回到现在。

“你想打上上层区？”

奥列格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是前银鬃铁卫，接受的教育一直都是唯大守护者马首是瞻。

这也没错，在这样的环境下，唯有团结一致听从指挥，才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种制度的弊端就是一旦领头的领导者出了差错，那一切就完了。

现在的贝洛伯格很显然，那位大守护者已经失去了一位领导者该有的判断力，不仅放弃了下层区的人民，就连她自己手下的士兵她也打算放弃。

尽管这些都有可能是可可利亚被星核蛊惑后做出的迷惑操作，但是星核再怎么能蛊惑人心，它也只是个无法移动的死物。

真正执行命令的，是可可利亚。

如果说让贝洛伯格下层区人民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是星核，那么可可利亚就是无可置疑的帮凶。

丹鹤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一石二鸟的计划，不是吗？我们需要逼迫那个星核现身，你们需要一个能够生存下去的环境……我想不出有什么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

丹鹤一眼就看出了奥列格为何会犹豫不决：“在担心银鬃铁卫是正规军，你们地火的人并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么？

“没关系，你们又不是真的要攻占上层区，你们的真正目的，是要让可可利亚和那些贵族老爷听到你们的声音。”

既然他们不同意开窗，那就把房顶给掀了。

奥列格咬牙：“就算是这样，那我们也必须从长计议。”

“那是自然，我今天只是提出这样的一个计划而已，并不是说要明天就出发。”

丹鹤点点头：“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商议一下，不能再让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了，否则还没等寒潮摧毁贝洛伯格，下层区就得先毁灭。”

“……”

“天色不早了，这段时间我们都会在贝洛伯格，在星核之灾结束之前，我们都不会离开。”

丹鹤从座位上起身，笑了笑：“晚安，奥列格先生。”

后者并没有回答，脸色几度变换，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他自然清楚下层区的问题已经到了一种何等尖锐的程度，若是再不解决，他们真的会像是那位外来者说的一样，在无序中步入毁灭。

但是要对着上层区出手、甚至是逼迫大守护者……

他这位前银鬃铁卫也做不到。

“怎么了，奥列格？脸色这么差，是因为连日的操劳而生病了吗？”

前方传来的温柔女声，将奥列格从纷飞的思绪中惊醒。

“娜塔莎首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去。

“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优柔寡断啊？”

“呵呵，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