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说呢,反正已经是这个处境了,这个时候再跳脚反应超大地挣扎,反倒会显得有些可笑。
这样想着,你的心情就又诡异地平和下来,你忽略掉手上潮潮的感觉——但是果然忽略不掉——摸头的手就换了个方向去摸缘一起伏的脊背,你趁机将手上的汗水都擦到了他的衣服上……
嗯,这一套动作做下来的时候,你突然稍显迟钝地意识到——其实缘一穿的是你的衣服。
你的枕头,你的被子,你的衣服,你的房间,还有原本干干净净的你自己——现在……
唔……还是不要想太多会幸福一点呢!
“……”
“……”
你静静看着房间里那一片白净的月光,甚至发了一会儿呆,才终于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从脏兮兮的枕头下摸出来一支竹笛;有时候睡前会看看曲谱,有兴趣就会找竹笛练习一下,次数多了,你将竹笛卡在枕套里面,方便拿用。
这下正好就算派上用场了。
你看着毫无疑问是依偎着你、依赖着你的缘一,最近学会的几首曲调在脑海中一一划过,然后几乎是理所当然的,有一首和歌被你挑选出来。
你将竹笛靠在嘴边,悠长的曲调就在静谧的房间中响起。
“高山则坚,大海则渊。
唯其山也,故是坚也,
唯其海也,故是洲也;
人则空花,世如浮烟。”
你一遍又一遍地吹着熟悉的曲调,然后感受到缘一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他松开环住你的手,身子舒展了一些,安静地躺在你的腿上,原本黑沉沉的双眼照进了月亮与烛火的光芒,一瞬不瞬地望着你。
那目光的存在感十分强烈。
你几乎幻视当初在继国家的院子里练剑时,他在松木下看向你的目光。
好像也是从那之后,你就逐渐越发难以忍受缘一的视线。
你唯恐他这样看着你,然后抱有期待地做出稀松平常的发言:“我想要成为兄长之下的乐师!”
然后用超出寻常的成绩将一直勤加练习的你打落在泥泞里。
——以上这些当然是你的妄想,可表述出来的意思大致如此,你在缘一的目光中很快无法继续吹奏下去,连勉强的继续也无法做到。
“……世如浮烟。”
将最后一个音调吹奏完成,你就将木笛放下去,垂眸的同时甚至已经找好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继续吹奏下去,隔壁就该来拍我的门说我扰人清梦了……”
你轻轻摸了摸缘一的额头,刚刚那股不寻常的高热退下去,他的脸蛋看着白白净净很是可爱,你低头问他:“好一些了吗?缘一?”
他点了点头,还是看着你,很怀念似的说道:“……兄长大人的笛音,和记忆中的一样好听!”
你:“……”
和记忆中的一样好听?
明明以前吹奏给缘一听的,都是噪音一样的调子,甚至根本称不上曲调——这就显得他此时有感而发的赞美很是不中听。
你抿了抿嘴,又深呼吸了一下,才压下翻腾的思绪,轻声追问他:“刚刚,做了什么噩梦?”
缘一将你搭在他额头上的手拿下来,捧在胸前,老老实实告诉你:“我梦到被砍掉脑袋的野盗……抱着脑袋来问我,为什么要杀掉他……”
你:“……”
你完全不明白这种梦有什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