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份量的几张信纸,上面陈列着缘一应该有练习过但依旧难看的墨字,七零八落地写着他回家后的见闻:
父亲果然因为缘一的贸然出走大发雷霆,等部下们将他寻回后,当即开展严厉的责问;
众目睽睽之下,父亲将缘一的德行礼义批驳得一文不值,而这之后,就是如你所想的,父亲吩咐左右,准备对犯下过错的缘一施以酷刑。
具体什么酷刑,当事人的缘一描述得倒是很明白。
他的文字写到,有高大的左右部下将他捆绑到矮凳上,有人威风凛凛地拿起棍棒,走到他的身边,而后一丝犹豫也无,他的上空响起悚人的裂风声;
“如果老老实实留在那里,一定会得到悲惨的下场。”
缘一在信件中这么写道。
在裂风声响起的一瞬,本来该乖乖躺倒在矮凳上的缘一,却一跃而起,他不知什么时候挣脱绳索,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躲过了棍棒,然后快速跑出了厅堂。
在场的大人都静呆在当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缘一在信件中告诉你,他给你写信时身体状况良好,吃好喝好睡好;而父亲在他归家的第二天,早上气得起不来身子,请来的医师开了几帖下火的药方,可似乎效果并不明显,至少到他写信的这日,父亲依旧缠绵病榻无力下床。
你:“……”
你看着缘一的墨字,忍耐了一会儿,才没有失态地笑出声来。
大概是为了弥补前半年被父亲拦截信件的空缺,这之后的内容里,缘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写了不少上半年的琐事,说到新请的礼仪老师如何严苛,文学老师对他绝望至极,乐理老师演奏的曲子十分好听等等乱七八糟你并不关心的废话。
信件的最后,他满是期待地写道:“……如果这封信能得到兄长的回复,就再好不过了!”
你嗤笑一声,将信件按照旧有的折痕,原原本本地折好拿在手里。
久违的缘一的来信。
你依旧不打算给他回信。
要说为什么的话……
如果给他回信,就会有一种【我输了】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想给他回信!
这也是独属于你自己的一种顽固与愚蠢吧。
但是无所谓。
反正因此而难过的人也不是你,所以怎么样都行。
一边这么想着,你一边压着嘴角,打开柜子,将缘一的信件收进角落的木箱里。
这箱子已经很久没有打开,如今揭开盖子,里面的信件按照时间规整地摞好,将现在的信件放进去的时候,你恰好看到上一封信件的墨迹——有这个对比,你顿时发现,缘一的字果然是有练过的,而且进步很大,至少现有的这一封里,写错后划掉的墨团少了许多,纸面看着干净清爽不少。
——在你没有看见的地方,在你并不关注的部分,缘一也在踏实勤恳地练习着、进步着。
你因为这个认知,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又恶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