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上次聚会后没有离开的邻城的入江家长子,你展开信:
“一别经年,见岩胜兄仍英姿伟岸,想吾等境况仿佛,盼赴宴相诉。”
入江……
你将信件随手交给雨,让他收起来,自己认真想了想,才想起与这家伙相关的信息来。
邻城的入江家,先代夫人在诞下长子后不幸离世,长子还在襁褓中,家主就迎娶了续弦,于是不过一年多一些的区隔,入江家的次子降生,续弦夫人视自己的孩子如珠如宝……
入江家并未有续弦夫人虐待长子的风声传来,而在你的印象里,与入江家长子仅有的几次见面,他似乎都表现出对自家弟弟的无限嫉恨来。
再加上他如今在信件里说“吾等境况仿佛”……
你顿时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但这宴会未必不能一赴。
雨得了你的指令,就开始为你做起出行的准备来。
入江在游郭中招待了你,宴上并非只有你们两人,还有许多其他贵族家备受冷待的长子。
身为宴会的主人,入江相当殷勤地将你接引入座,然后将房里最漂亮的游女招来送到你身边。
你们交谈时的座次十分靠近,入江与你说话,眉毛飞扬,笑脸相对,大放厥词时候的唾沫都恨不得要飞进你的盘子里。
你不得已放下筷子,沉下心神忍耐着,在他有意无意出言挑拨时,就露出似是而非的犹豫神情,引得他继续滔滔不绝下去。
这一室的贵族家长子聚在一起,席宴内觥筹交错,喝光的酒瓶落了一地,大声叫嚷的都是家中兄弟的不是——简直就是失败长子联盟啊。
你一直默默喝着酒,越是坐下去,就越是后悔自己竟然真的前来这样一场宴会。
你以为入江会做出些有营养的发言,会做出些有威胁的谋算。
结果他只是像个郁郁不得志的酸腐文人,所说的尽是些伤春悲秋让人叹惋的小事,里头满满的都是些弱者对强者的嫉妒与仇恨。
你随意听了一些,就约莫归纳出,对于那个受尽继母优待的兄弟,他简直要成为一个嫉恨的魔鬼了。
场上众人皆尽如此。
简直……可笑至极!
“……之后就是会战,知道的吧……”
入江大舌头地嚷嚷着发言,声音刺耳至极,好像要把自己的祈愿传达到漫天神佛那里去:“总会有机会的!总会有机会的!”
入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过来,歪着身子似乎要和你勾肩搭背起来:“岩胜,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
你揉着眉心,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全是在场这些酒鬼不着调的吵嚷声。
“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你略微一侧身,躲开了入江满是酒气的手,然后叹着气的回应他:“这我恐怕无法赞同。”
“哈?”
他满是酒气的嘴巴张大,跟着臭气出来的还有吵人的上升音。
但你已经懒得回应他了。
察觉到你的心思,雨及时上前,将你扶了起来。
你起身,脑海里一片天旋地转。
这次的宴会,因为不愿进食,加上身边的人一直对你喋喋不休,你饮进的酒水相比上次宴会更多。
即使有雨搀扶,你的大脑还是有些混沌,站定片刻才有闲暇开口说话:“我先告辞了。”
身前的入江涨红着面颊张着手掌,似乎想要阻拦你,你适时退后一步,走过无数倾倒的酒瓶,拂开身边游女的挽留,毫不留恋地走出了这片嘈杂的房间。
房间门口站着听到动静赶来的御艺所夫人,她是这家游女屋的管理者,看到你的模样,她轻盈地拉上了身后的纸门,隔离噪声之后适时对你露出关心的神色:
“继国大人,房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我带您过去吧。”
她说话的时候脑袋拘谨地略微垂下,语气和煦关怀,面上也是真诚在为对方着想,有种让人忍不住倾听的安心感。
你再次揉了揉眉心。
头脑胀痛,躯干沉重。
雨依旧扶着你的半边身子支撑着你,但你明确的知道,自己此时此地,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带我过去吧。”
你无奈地赞同了。
你被带着来到游女屋的上层,静谧的一层,走过许多紧闭的纸门,来到了平平无奇的一扇纸门之前。
御艺所夫人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推开了纸门。
推开的纸门之内,烛火已经点燃,床铺铺设完毕。
床铺边,有一个抱着三味线的女子端正地跪坐,安静地等候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