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容貌秀丽,目光中透着几分凌厉。
男子则一身白袍,九蟒吐珠的纹饰栩栩如生,气度高华,风姿卓越。
正是徐天与他的随行护卫惊鲵、青鸟。
“主公,我收到消息,广陵王、靖安王等藩王都带着千名亲军进京,气势非凡。”惊鲵说道,“咱们只带三个人?”
徐天笑了笑,语气轻松:“低调点不好吗?何必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大乾京城外十里处,矗立着一座回头亭,象征着送别至此,便无需再往前。
盛府一家人齐聚于此,为的是送别嫡长子盛长柏。
年纪轻轻的盛长柏不仅科举夺魁,还被点入翰林院,成了庶吉士。
然而,他并未留恋京中仕途,而是主动请缨,外放锻炼。
此举让家人既欣慰又不舍,故而专程相送。
驿路上人来人往,车马喧嚣,鲜衣怒马尽显繁华。
盛府的几辆马车却横在路上,显得有些碍事。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自北而来,驾车的是一位青衣女子。
她原本打算静候片刻,体谅别离之情。
可时间一长,那位夫人哭诉不止,终让她心生不耐。
“青鸟,不急,我们等会儿无妨。”车内的徐天轻声劝道。
徐天掀开车帘,冷风扑面,带来几分清凉。
他扫视前方人群,注意到其中站着一位明媚动人的少女。
少女一袭淡红罗裙,身形玲珑,眉眼含情,却掩不住离别的哀愁。
徐天眉梢微挑,似是饶有兴致。
然而,青鸟按捺不住,冷声喝道:“挡路了,还不把马车挪开?”
话音刚落,盛府车旁几个彪悍的家丁怒目而视。
“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吗?”一名汉子愤然反驳。
青鸟冷笑道:“只知道狗别挡道。”
这话激怒了那汉子,他扬鞭而起,朝青鸟挥去。
青鸟动作利落,抓住鞭梢,用力一拽。
汉子惨叫一声,被甩出三丈,摔得灰头土脸。
这一动静,引得盛府众人纷纷侧目。
“哪来的野丫头,敢动我盛家的人?”盛长枫怒气冲冲地走上前。
未料他刚到青鸟近前,便被一脚踹倒在地。
“啊!”他惨叫连连,脸色涨红。
盛府一家顿时围拢上来,个个义愤填膺。
徐天出手阻止青鸟,语带歉意:“抱歉,我家丫鬟脾气不好。”
“不过,我们确实赶时间,希望各位行个方便。”
盛长柏见状,连忙打圆场:“的确是我们不妥,这就让路。”
然而,盛长枫从地上爬起,不依不饶:“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盛家大娘子更是气不过,冷声道:“一个村妇也敢撒野,给我跪下道歉!”
徐天闻言,目光微冷,饶有兴致地问:“不跪又如何?”
大娘子强硬道:“你敢不跪试试?”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千余甲士护卫着豪华马车,声势浩大。
“前方的马车速让路,靖安王车驾在此!”甲士厉声喝道。
听闻是靖安王车驾,盛府众人立刻慌了手脚。
徐天却露出淡笑,对明媚少女点头道:“姑娘好意,心领了。”
马车行至徐天车前,眼看就要撞开。
徐天朗声道:“靖安王叔,好威风啊!”
这一声喊,令盛府众人心惊不已。
果然,靖安王下了车,直接走向徐天。
“贤侄,你替你父亲办差?”靖安王笑着打招呼。
盛府众人闻言,脸色煞白。
徐天淡然回道:“家父年事已高,不便远行。”
靖安王微微颔首,目光却带着几分探寻。
徐天随意一指,说道:“这家人让我跪下赔礼,所以耽误了行程。”
靖安王冷眼扫视盛府众人,语带讥讽:“敢让北凉世子跪下,盛家好胆量!”
“北凉世子?”这几个字让盛家主震惊得几乎站不稳。
曾亲眼目睹北凉王凶威的他,怎会不知徐家的名号?
盛家主连连叩首:“世子殿下,都是下官教导无方,请责罚我一人!”
徐天见此,摆手道:“看在明兰姑娘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们。”
盛明兰闻言,惊讶地抬头,心中疑惑:“看在我的面子上?”
靖安王哈哈一笑,邀徐天同行,二人同乘车入京。
盛长缓缓松了一口气,随即冷眼瞥向大夫人。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差点让咱们盛家丢了性命?”他语气冰冷。
“北凉世子!他爹当年在奉天殿前打死三品言官,陛下连问都没问一句。”
“你这张嘴,迟早害死我们!”他怒不可遏。
一向强势的大娘子这时却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盛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盛明兰。
“幸亏有明儿在,不然我们今天真要完了。”
“明儿,你什么时候认识北凉世子的?”他狐疑地问。
盛明兰一脸懵然,皱眉答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盛长柏沉思片刻,开口道:“大概是刚刚小六提醒他的话吧。”
一家人皆是劫后余生的表情,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马车上,徐天靠着车壁,似笑非笑地问:“刚才那盛明兰,好像对我满是敌意。给了她面子,她还不领情。”
一旁的惊鲵笑出了声,揶揄道:“主公,您这自我感觉良好的毛病得改改了。”
“要不我给您讲讲您在京城的名声?那些豪门闺秀们,可是天天扎小人诅咒您呢。”
徐天愣了一下,不解地问:“我怎么得罪她们了?”
惊鲵摇摇头,掩嘴轻笑:“您抓了齐衡小公爷,他可是京城万千少女的白月光。”
徐天翻了个白眼,顿时无语:“敢情我人设崩塌得这么彻底?”
“您那北徐南贾的名声,在京城都臭了。”惊鲵补刀。
“我可是当世两大公子之一,不是齐衡,也不是贾宝玉!”徐天不服气地反驳。
“得了吧,您那是臭名昭着。”惊鲵毫不留情。
两人正拌嘴,马车缓缓驶到京城城门。
徐天撩开车帘,眉头一皱:“怎么那么多人?难道是来接本世子的?”
“您又自恋了吧?”惊鲵白眼一翻,“他们肯定是接靖安王的。”
“什么?比本世子面子还大?”徐天一脸不可置信。
城门口,礼部尚书李弦焦急地张望。
他带着礼部上下官员,整整等了三天,目标是北凉世子。
然而,当看到靖安王的车队后,他们显然失望了。
李弦迎上前,行礼道:“参见王爷。”
靖安王见状,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带路吧。”他吩咐道。
“王爷请进城,我们还在等人。”李弦语带尴尬。
靖安王脸色微变,转身上了马车,一声冷哼。
徐天见状,混在靖安王的队伍里,带着笑意进了城。
“哈哈,靖安王这次丢了面子。”徐天笑得前仰后合。
“呵呵,您倒是比他更不招人待见。”惊鲵一脸无语。
“再怼我,我真把你卖青楼去。”徐天装作生气。
到了驿馆,徐天直接喊:“老何,接驾了!”
驿馆里,一个瘸腿的中年汉子快步跑出来,看到徐天,满脸欢喜。
“世子?您怎么来了?”
徐天笑骂:“我不来这儿,难道去宫里?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老何一脸诚惶诚恐:“礼部的人在城门口接您,想接您进宫住呢!”
“接我?”徐天惊讶地瞪大眼。
“管他们,我就住这儿。”徐天大手一挥,“老何,快去做饭,我可想吃你手艺了!”
驿馆内一切如旧,槐树依旧,摇椅未变。
徐天刚躺下,一个红影飞掠而来。
“世子,我可想死你了。”娇媚的红姝扑进他怀里。
“行了,别装了。”徐天把她拉开。
“红姝,不许撒野。”他语气半嗔半责。
红姝妩媚一笑:“盼儿姐知道你来了,可高兴坏了。”
徐天挑了挑眉:“她的茶坊怎么样?”
红姝语带讥讽:“她未婚夫那渣男,可要娶富家小姐了,还说纳她为妾。”
“走吧,喝茶去。”徐天站起身,挥手叫上惊鲵和青鸟。
茶坊内,徐天一行人一现身,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
白袍公子气宇轩昂,三位佳人倾国倾城。
赵盼儿走出来,见到徐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徐公子。”她轻唤。
“盼儿姑娘,茶坊生意不错啊。”徐天温和笑道。
“多亏徐公子成全。”赵盼儿盈盈一笑。
几人谈笑间,温暖的氛围驱散了所有阴霾。
徐天随口点了几盘点心,又向赵盼儿点头:“这茶坊,有你们三位在,一定能成京城第一。”
他话音刚落,便引来众人会心一笑。
赵盼儿让众人落座。
随后,她便和三娘一起进入茶室忙碌。
一个中年男子此时缓步踏入茶坊。
此人目光寒冷,环视四周。
赵盼儿正好端着茶出来,见到客人,便热情迎接。
“你是钱塘来的赵娘子?”中年人上下打量,冷声询问。
“正是小女子。”赵盼儿微微颔首。
“本官高鹄。”男子语气冰冷。
赵盼儿瞬间明白过来。
此人正是朝廷枢密院的观察使,三品大员高鹄。
欧阳旭舍她而去,便是为了迎娶他的女儿,高慧。
“高大人,有何指教?”赵盼儿冷淡地问。
“呵呵,想不到你还能在京师开这样一家茶坊。”高鹄语气淡然,“你就不怕麻烦找上门?”
“高大人是在威胁我离开京城?”赵盼儿平静反问。
“你一介弱女子,又何必呢?离开京城,对大家都好。”高鹄冷哼一声。
“那如果我坚持不离开呢?”赵盼儿直视高鹄。
“本官善意提醒,免得你后悔莫及。”高鹄嘴角含笑,“你的过往,我清楚得很,区区一青楼女子,竟敢与本官作对,届时京师之中,谁都会传你之事,写进话本岂不有趣?”
赵盼儿脸色顿时冰冷。
她心中怒意汹涌,但也感到深深担忧。
“高观察,好大的官威。”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徐天缓缓走来。
他虽离得远,但凭他的修为,早已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谁?”高鹄阴沉着脸看向徐天。
啪!
徐天一巴掌直接扇在高鹄脸上。
高鹄左脸瞬间红肿。
他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大胆!你知不知道本官是……”他还未说完。
啪!
徐天又是一记耳光甩过去。
高鹄嘴中两颗牙齿直接被打落。
他的脸瞬间肿胀如猪头。
“你……你们完了,全都得死!”高鹄歇斯底里地怒吼。
啪!
徐天又是一巴掌,直接将高鹄拍倒在地。
咣当!
高鹄摔在地上,脸上鲜血淋漓。
茶坊内的客人全都目瞪口呆。
一些认识高鹄的人已经悄悄溜出去报信。
而大部分人则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
徐天蹲下,揪住高鹄的衣襟,啪啪又是两巴掌。
“高观察,你现在是不是气得不行?”徐天冷笑道,“想着你妹妹是贤妃,回头一定弄死我?”
高鹄瞳孔微缩,心中开始恐惧。
他原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现在看来,对方了解得一清二楚,还敢如此毫不留情。
“你……你到底是谁?”高鹄声音颤抖。
“七八年前,我父亲入京面圣时,有人借机踩他,结果被我父亲当殿打死。”徐天淡然说道,“高观察,你不过也是三品官罢了。”
“你……你是……徐枭的儿子?”高鹄面如死灰。
徐天冷冷一笑。
他拎起高鹄,直接将其从窗户扔了出去。
“啊——!”
窗外传来一声惨叫。
徐天拍了拍手,语气平淡。
“若不是怕脏了盼儿姐的地方,我早已一掌毙了他。”
赵盼儿面带忧虑,看着徐天道。
“徐公子,他可是朝廷大员,我们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徐天挑眉一笑。
“盼儿姑娘不过一三品官,不值一提。”
赵盼儿一脸疑惑。
高鹄摔在地上,痛苦呻吟。
不久后,他的女儿高慧接到消息,匆匆带着家丁赶来。
“爹!谁把你打成这样?”高慧怒气冲冲。
高鹄肿胀的脸已无法言语,只能发出低声呻吟。
高慧抬头看向茶坊,怒火中烧。
“敢欺负我们高家人!砸了这破店!”高慧冷声命令。
十几个家丁提着棍棒,闯入茶坊。
高鹄急忙喊叫,却因口齿不清,声音含糊不清。
“爹,放心,女儿今天一定为你讨回公道。”高慧冷笑道。
“不要!”高鹄艰难地挤出声音。
可惜,一切已经太迟。
片刻之后,一声声惨叫从茶坊传出。
高慧带来的家丁,全被扔了出来。
她愣在原地,看着满地哀嚎的手下,脸色苍白。
“刁民!我要报官!”高慧怒吼。
“住手!”高鹄急忙喝止。
大夫匆匆赶来为高鹄处理伤口。
“爹,他们欺人太甚!我们要去府衙!”高慧气得浑身发抖。
“闭嘴!”高鹄咬牙切齿,“我们得罪不起里面的人。”
“有姑姑在宫中,怕什么?”高慧不屑。
“哟,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茶坊传来。
徐天缓步而出,赵盼儿紧随其后。
高慧定睛看去,徐天容貌俊逸,气质出众。
“你是谁?”高慧冷声问。
“我的身份不重要。”徐天声音寒冷,“从今天起,你们高家若再敢骚扰盼儿姑娘,我定灭你满门!”
他气势如山,威压直逼高慧。
高慧感到一阵压迫,难以言语。
赵盼儿上前一步,声音坚定。
“我与欧阳旭早已没有瓜葛,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纠缠。”
高慧怒极反笑。
“只要你还在京城,欧阳旭就不会安心!你这贱……”
她话未说完,徐天瞬间上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啪!
高慧俏脸顿时浮现五道鲜红指印。
“你竟敢打我?”高慧怒火中烧,声音尖利。
高观察一把拉住她,冷声道:“走!回府!”
高慧挣扎着怒吼:“爹,你到底在怕什么?”
高观察额头青筋暴起,贴近她耳边压低声音:“他是北凉世子!”
他目光凝重,语气阴冷:“再闹下去,全家都得陪葬!”
高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
北凉世子?这四个字犹如雷霆般轰击在她脑海中。
她自然听说过北凉王与北凉世子的威名,那是让整个朝廷都忌惮的人物。
高家可以不惧京中的权贵,但面对北凉,只能俯首称臣。
赵盼儿竟然与北凉世子有关联?她的心已经乱成一团。
徐天冷冷扫视着二人,语气森然:“我今日不想杀人,趁早滚!”
高观察不敢多留,拉着失魂落魄的高慧匆匆离开。
一辆马车恰巧经过,车内传来少女兴奋的声音:“哇,那人是谁?竟敢当街打高家父女,真是痛快!”
“别乱说话!”车内的妇人赶忙制止。
少女不服气地撅嘴,低声嘟囔:“早看不惯高家那副嘴脸了。”
她暗自猜测:“这位公子仪表非凡,莫不是哪家世子?”
高府内
回到府中的高慧,脸上的血色久久未能恢复。
大夫上药后,高观察稍稍缓解了痛苦,但神情依旧阴沉。
不久,欧阳旭匆匆赶来,满脸焦急地问:“慧娘,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慧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心中生出复杂情绪。
他虽是当朝探花郎,翰林院庶吉士,前途光明,却与北凉世子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北凉世子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与之相比,欧阳旭竟显得如此渺小。
高观察沉声打断欧阳旭:“你以后不要再来高府了。”
他目光冷厉,语气不容置疑:“你与慧娘的婚事,就此作罢。”
欧阳旭如遭雷击,声音颤抖:“为何?这可是贤妃亲自定下的婚事!”
高观察不再解释,只是挥手吩咐:“来人,请探花郎出去!”
家丁上前,将一脸错愕的欧阳旭架起。
欧阳旭拼命挣扎,朝高慧大喊:“慧娘,相信我,我绝不会负你!”
高慧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话。
被赶出高府的欧阳旭站在门前,神情阴沉,目光复杂。
他咬牙暗道:“一定是赵盼儿从中作梗。”
心中愤恨的他越想越不甘,暗自决定:“看来,我得亲自去找她问问了。”
半遮面茶坊
徐天正悠闲地品茶,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点心。
青鸟和惊鲵在茶室忙碌,而红姝则坐在他身旁,为他讲述京城局势。
“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红姝娓娓道来,“左相张居正门生遍布朝野,二十年来独掌相位,威名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