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敲开了小院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粗布的清秀小娘,被门口这么多男人吓了一跳,连忙想关门。
被年轻人的扈从挡住了,训斥道:
“休得无礼,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
小娘很是慌乱,朝屋里喊了一声:
“娘,有客人。”
一个一头白发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过来,警惕的打量这群不速之客问:
“你们是谁?”
老妇人气度不凡,她的丈夫还有儿子,曾经都在朝为官,也是富贵过的。
只是在南楚之战中,丈夫和儿子都死了。
不是战死的,是那个程将军杀的,说她丈夫和儿子通敌。
不仅死了丈夫和儿子,家还被抄了。
皇城司的人那段时间三天两头的来,敲诈勒索。
如今家徒四壁,那群狗不来了。
可今天,怎么又来了这么多人?
“你是谢天南的发妻?”年轻人问。
谢天南就是老妇人的丈夫。
老妇人不知这帮人的来意,她突然嚎哭,把拐杖一扔,坐在地上。
这是她这段时间的经验。
撒泼打滚,大哭大闹喊冤。
“你想不想为谢天南翻案?”年轻人皱眉道。
老妇人突然停住了哭泣。
自己丈夫和儿子通敌南楚,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怎么翻案?
她愣愣的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极力隐忍着不快,笑了笑道:
“杀你丈夫和儿子的叫程式,如今就在京城,他已经是平南将军了。有人啊,想为你丈夫和儿子翻案,还他们一个清白,要把程式绳之以法。”
“只要你今日去午门敲登闻鼓,状告程式为了抢功,污蔑你丈夫和儿子,我可以保证你丈夫和儿子会得到清白,你家被没收的财产会还回来,而且还会得到封赏。”
老妇人眼睛骤然明亮,神采奕奕。
旋即,又有些害怕,敲登闻鼓啊,告御状,是要挨板子的。
年轻人看出了她的担忧,温和一笑道:
“放心,我们会保你无恙。”
说着,他拿出一锭金子,和一份状书,道:
“这是状书,这件事办好了,不仅为你丈夫和儿子报仇了,还能得到一百两黄金,足够你们家过上好日子了。”
老妇人这些天穷怕了,心一横一咬牙道:
“多谢大人为民妇做主。”
年轻人很满意的点头,而后道:
“我现在来教你怎么做……”
……
下午,太白楼。
玩牌的玩牌,看书的看书。
徐天和惊鲵正在研究孙超一家年后到北凉的路线以及各种安排。
突然,有人猛敲大门。
是程家的老管家,他慌里慌张的进来,朝正在打麻将的程少熵跪下道:
“大小姐,不好了,太夫人,老爷,夫人还有两位公子,全被皇城司的人抓走了。”
众人一听,全都大吃一惊。
程少熵面色煞白,问: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被抓了呢。”
可是老管家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家人好好的在准备过节,皇城司突然闯进来,把人全部带走了。
徐天轻轻抱着程少熵的双肩,示意她冷静,别怕。
这时候,一个罗网的暗子走了进来,禀报:
“午后,有一个老妇人带着儿媳妇和小孙子敲登闻鼓,状告平南将军程式陷害她丈夫和儿子,抢夺他们的功劳。”
皇帝这些天在闭关修道,年节期间的事情由四皇子处理,当时皇后也在,知道后,大怒,责令督察院严查此事,皇城司协助。
督察院御史迅速审理。
得出结果是平南将军程式,诬陷谢天南父子,杀害他们,还夺了他们的功劳。
皇后听后凤颜大怒。
当场下令,抓捕程家。
皇城司行动极其迅速,把程家一家下狱了。
“这事绝对蹊跷。”徐天冷声道,“惊鲵,马上启动罗网在监狱中的暗子,保护程家人安全,必要时刻,劫狱。”
惊鲵领命而去。
程少熵已经慌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徐天把她抱在怀中,柔声道:
“放心,我一定保你家人安全。”
然后,他看向赵盼儿。
赵盼儿过来轻声安慰程少熵。
徐天皱皱眉,他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皇后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切都这么迅速,就是想整死程家人,打击程少熵,借以报复我。
程家人在狱中会很危险。
他们指不定会用什么手段逼迫程家人,拖程少熵下水。
“盼儿,你们好生看着少熵,我去一趟皇城司大牢。”徐天面色冰寒。
“世子,我与你同去。”青鸟道。
两人出了太白楼,疾速奔向皇城司大牢。
……
皇城司大牢。
副指挥于都一脸狞笑,正在用鞭子抽打程式。
“程式,你再不认罪,呵呵,我就好好去招呼你老娘和夫人了。”
程式浑身是血,怒目如火,大骂:
“畜生,你们这帮畜生!”
随着一声尖叫,程母和他的妻子萧元依被拉了出来。
一个狱卒压着程母往旁边的大水缸猛地按下。
程母头被按在水里,猛烈的挣扎。
程式疯狂大骂,可是他被铁链牢牢锁住。
萧元依要冲上去,可脚上是铁链,又被两个狱卒牢牢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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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依的衣服被拉破,洁白的手臂露出来。
狱卒们笑的更加放肆了。
萧元依风韵犹存,气质绝佳。
旁边的狱卒们,各个目光炙热。
“哈哈哈,程式,你很有福气嘛。”副指挥使于都冷笑,“可惜啊,你女儿害了你,你们一家男子会被杀,女子会被冲到教坊司为贱籍,呵呵,凭夫人的姿色,一定会大红的。
最重要的是你女儿程少熵,她逃不掉的,会被打为贱籍,一世不得翻身。”
程式愤怒咆哮,挣扎到伤口不断流血。
萧元依护着自己的身前,流下屈辱的泪水。
程母还被不断按到水缸之中。
“哈哈哈,程家到头了。”
大牢里传出肆意放荡的大笑。
突然,按着程母的狱卒不动了,他使劲摇了摇程母,道:
“死了,这不经不起折腾。”
砰!
他把程母丢在地上。
程式看着母亲的尸体,发出悲愤的嘶吼。
萧元依凄厉的嘶喊。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直接踹飞。
徐天和青鸟闯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程母的尸体。
“谁?胆敢闯皇城司?”于都冷喝。
当他看清是徐天时,疯狂的大喊:
“来人,快来人!”
徐天目光如刀,缓缓逼近。
青鸟上前扶着萧元依。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皇城司。”于都慌了,眼神惊恐。
他是亲眼看到徐天杀了韩貂寺的,心里无比惧怕。
“来人,快来人!”于都再次大喊。
可一个人都没进来。
徐天如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道:
“别喊了,外面的人都死绝了。”
于都面色惨白,砰的一声跪下道:
“世子饶命。饶命啊,是皇后要我这么干的,她要杀了你身边所有的人。”
“她还在招人构陷盛家,整完程家就整盛家。”
“我什么都告诉你啊,你不要杀我。”
徐天杀机迸发,但是他忍住了。
他一剑斩断了程式身上的铁链,道:
“程将军,让你受苦了。”
程式面无表情,跪在自己母亲的尸体前。
对于他们程家来说,是天降横祸。
“程将军,我带你讨回公道。”徐天沉声道。
程式对着母亲的尸体,磕了三个头,而后目光冷冽。
“对方是皇后,怎么讨?”程式问。
“你带着老夫人的尸体,还有你的家人,我带你们去敲登闻鼓。”徐天冷道,“逼皇后认罪,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程式望着徐天,好一会儿,他弯腰抱起自己的母亲。
这时候,他的两个儿子也被青鸟从牢里救了出来。
“走!敲登闻鼓。”程式冷声道。
他们走出皇城司大牢。
被压着的于都,看着大牢外面的场景,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尸横遍地,血腥味笼罩整个皇城司。
他万万没想到。
为了救人,北凉世子竟然血洗皇城司。
……
城东某个院子。
老妇人看着眼前的一百两金子,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这次敲登闻鼓,真的得到金子了。
这下好了,以后就衣食无忧了。
“儿媳妇,我们的好日子来了。”老妇人对身边的小娘道。
秀美小娘点了点头。
一家人喜极而泣。
“你们不是好日子来了,是你们的日子到头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陷害当朝将军,十个脑袋也不够你们砍的。”
唰唰!
几个人闪现。
老妇人慌了,抱着金子,厉声喝道:
“你们是谁?有官老爷会保护我们的,你们休得胡来。”
啪!
来人扇了老妇人一巴掌,冷喝:
“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跟我走吧,不是喜欢敲登闻鼓吗?再去瞧瞧。”
老妇人瑟瑟发抖。
但是,她还是死死的抱着金子。
……
登闻鼓再次被敲响。
又有人告御状?
四皇子赵锴嘴角微微翘起,又是母后安排的?
这次皇帝闭关悟道。
让他四皇子监国,这向朝臣给出了巨大的信号。
虽然,皇帝未立太子。
但是皇后嫡出的四皇子,应该就是未来的太子了。
“传!”四皇子沉声道。
没一会儿,四皇子看到走上大殿的人,目瞪口呆。
北凉世子徐天,带着程家的人敲登闻鼓?
还有,那个老妇人不是才敲登闻鼓的人么?
“四皇子殿下。”徐天冷冷道,“这位是皇城司副指挥使于都,还有这个老妇人,他们受皇后指使,陷害程家,并且对程家人严刑拷打,程母被水刑致死。”
“臣程式,状告皇后,陷害我程家,害死我母亲。”程式跪下,哄声喊道。
一向淡定的四皇子,有些慌。
这就反转了?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来。
皇后一身凤袍,威风凛凛的进入大殿。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最后停留在徐天身上,冷冷道:
“世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血洗皇城司,私放朝廷罪犯。”
“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陛下?”
徐天冷哼一声:
“没有!”
说着,他散发强大的威压,逼近皇后。
皇后被他恐怖的气势所震慑,慌张的后退。
徐天寒声道:
“我不仅敢血洗皇城司,还敢血洗坤宁宫。”
“皇后,你要不要试试?”
杀气!恐怖的杀气,瞬间笼罩整个大殿。
“丞相大人驾到”
一个声音传来,左相张居正大步进了大殿。
他目光扫过,向皇后娘娘颔首拜道:
“臣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借机后退几步,望着张居正道:
“丞相来的正好,这北凉世子血洗皇城司,私放罪犯,该如何处置?”
张居正左右看来下,摊摊手一笑道:
“娘娘,你这可能问错人了,你应该知道,臣一直主张裁撤皇城司,臣在心里还高兴着呢。皇城司这些人,这回得到教训了吧?”
“至于犯人,娘娘,这程式是臣主张封为平南将军的。当年那谢天南父子通敌,也是臣下令斩杀的啊。”
皇后:“???”
徐天:“???”
张居正,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把所有人都整不会了。
徐天看了眼张居正。
这个从春秋时期走出来的丞相。
十年天下相。
还真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难怪许多人都说他张居正是权相。
十多年了,不管朝臣们怎么说,皇帝都十分信任张居正。
支持张居正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正因为有了张居正。
才成功打压了功勋集团,接着又打压了宗室,大批的寒门子弟能够走入朝堂。
为大乾朝蒸蒸日上,贡献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