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任家的小区位于顺城城北,是坐落在铁路旁的一个新建好的小区,傍着龙河,空气清新,还有河畔绿化步行道,许多人都在这里给自己的父母买了用以养老的房子,全因环境优美,而且十分安静。
顺城的铁路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停用了,那个老旧的、与八十年前保持着同一模样的火车站,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个景点、文物一般的存在,旁边还新建了一个很大的白顶房子,似乎是个剧场,反正旅游季里每天都上演着名叫“印象顺城”的舞台剧,但秋天一过就又会变得冷冷清清,好像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开车过桥,行进小区,七拐八拐地找到了陈维任家的楼栋,刚刚停好车,王东升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冷飕飕的风吹过了他的脖颈,让全身上下都带来一阵寒。心中有些诧异,但王东升没有细想,下了车,小区里无比安静,就连一丁点鸟鸣声都没有,他却没有把这当作异常。
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方,王东升上楼,站在陈维任家门口,满心都是即将见到朋友的欣喜,可他刚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影从中匆匆忙忙地闯出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那是个中年男人,没有染的白头发十分刺眼,整张脸直接垮掉了,眼睛里能够看到轻微的红血丝,哪怕和王东升撞了个满怀、险些把人撞倒,他都没有多说一句的想法,而是直接错开身,急匆匆地就要下楼去。
王东升认识这个人,是陈叔,陈维任的父亲。
“陈叔?”王东升匆忙开口,叫住了对方,“陈维任在家吗?我想找他吃饭来着,可是他电话打不通……”
赶紧表明来意,可话越说,王东升的声音越小,对面男人转头的瞬间,一股凌厉的气息直冲王东升面门,紧跟着整张脸皱了起来,看似是恼怒与疑惑,可他感觉到的,却是一种浓浓的哀伤。
紧跟着,刚刚进入小区时,身体感受到的那股凉意再次显现,一股电击似的感觉突兀地从他的脊柱上出现,紧跟着一路攀升,直挺挺地钻进后脑,仿佛尖锥一般,带来一股剧烈的刺痛,直让人身体颤抖,几乎就要站不住。
瞬息间,王东升明白了什么,今天接收到的所有信息突然开始环绕着身体漂浮,又紧跟着直挺挺的坠地,与陈叔对视的瞬间,他竟突兀地混乱起来,似乎理解了对方,似乎猜到了已经发生的或正在发生的某件事,却始终摸不到脉门。
很快,陈叔皱紧了的眉头缓缓松弛开来,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好像是话到了嘴边,又最终憋了回去,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半晌,那句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陈维任他……走了。”